这是她第一次对弦念敞开心扉,不再伪装自己,不再示弱。
而是像一个从地狱里杀回来的恶鬼,露出了她的獠牙,誓要撕碎伤害她的人。
弦念往后退了又退,终于,他不再退了。脸上的神色从不解逐渐变成怜惜。
他这时候才明白,他从未真正认识凤兮王。
以前的凤兮王是强大的、完美的,也是遥不可及的。
前段时间在他眼里的凤兮王,是悲惨的,惹人怜惜的,乖巧的。
这一刻的凤兮王,才是真正的她。
有血有肉,有泪有恨,跟所有人一样,无法释怀别人对自己的伤害,在痛苦中一遍遍坚强。
她不是神,做不到像神一样宽容。
她是人,是会痛会哭会闹会委屈的人。
她到底有多难过,有多无助,有多恨,才会宁愿走上一条不归路,也要回去报仇。
她的诘问,弦念都听进去了,那是她在求救。
“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我会永远在你背后支持你。”弦念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在山风的干扰中,表明了他的态度。
“什么?”慕容漪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以为弦念作为第一个知道她修炼妖力的天赋者。一定会百般唾弃她,并对她感到无比失望。
但是他却说,他会永远在背后支持慕容漪。
这一次,弦念先走到她面前,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永远在你背后支持你。”
如果他不理解慕容漪,慕容漪还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大不了分道扬镳,就当没认识过。
但是他如此一说,慕容漪反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走吧,我背你回去。”
“不用了。”
“天快亮了,我背你回去快一点。”
慕容漪别扭的趴在弦念的背上,满身的戾气,都被弦念的温柔化解了。
弦念的背很宽,趴在上面还挺舒服。
煞风景的是,慕容漪这会竟又想起了轩辕子初,他当初跟慕容漪好的时候,可没有背过慕容漪。
快到西陵皇都的时候,弦念突然有感而发了一句:“恐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背你了。”
“为什么?”
“你很快就会变强,变得跟以前一样来去如风。到时候我连追都追不上你,哪还有机会背你。”弦念失落的说。
慕容漪都被他逗笑了:“你要是不嫌累,我以后天天让你背。”
“真的?”弦念回头,目光幽深的看着她。
原本慕容漪没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什么问题,现在被他这么盯着,她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他。
他们还有以后吗?
她现在已经不是凤兮王了,连南齐长公主的身份也没有了。
末神时代,男女婚嫁,无论男女,都是地位低的屈从地位高的人。
如果她还是凤兮王,凭她的地位和能力,将弦念收进自己的后宫,绝对没有问题。
可是她现在什么都不是,有什么脸许诺给弦念未来?
她也不会愿意留在西陵,他们注定没有未来。
“我就知道,是我想多了。”弦念见她不吭声,失落的转过头去,垂头丧气的说。
慕容漪:“我现在已经不是凤兮王了。”
“不是凤兮王又怎么了?我在联盟学院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你了。”弦念嘟嘟囔囔的,虽然说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慕容漪还是听的很清楚。
难怪当初他会对自己手下留情,还真跟自己想的一样,他对自己早就情根深种了。
慕容漪默默的在心里想,弦念对自己这么好,光是聚元丹这一件事,他也算得上是自己的大恩人。
而且他的长相也是慕容漪喜欢的,肩宽腿长,明眸皓齿,肤色白皙。不愧是五国公认的美男子,确实非常迷人。
行为处事像个还没长大的大男孩,总是那么阳光开朗。跟他在一起,心情不自觉的就会变得很好。
这么好的男人,这会却因为态度不明的慕容漪,伤心不已。
慕容漪感觉十分罪过。
瞅了瞅他的脸色,哄他道:“如果我能闯出一片天地,我一定纳你为妃。”
“真的!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可不准反悔!”弦念的反应比慕容漪想象的还要大,他丝毫没考虑慕容漪前半句话,已经在心里默认慕容漪一定会重回巅峰。
他注定会成为慕容漪的妃子。
“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你一定会夺回属于你的一切,重新做回凤兮王,我等着你纳我为妃。”
“我们这算不算私定终身?”
“算。”
“你父王不同意怎么办?”
“他会同意的,其实我父王也挺崇拜你的。当年你临危受命,以一国之力对抗四国联军,将联军打得落花流水。后来西陵虽然败了,我父王提起以前的事,就会感叹,说如果我和我王兄能有你一半厉害,我们西陵再度崛起就有希望了。”
弦念就这么把西陵王卖了。
慕容漪听他说这些,心里竟有些羡慕,羡慕他们有个好父王,羡慕西陵王愿意一直护着他们。
回到天牢,把话说开了的两人,气氛又变了,变得无比的暧昧。
眼见着天快亮了,弦念却迟迟不肯走。
慕容漪见他像只大狗狗一样,趴在自己的床边,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避无可避的问他:“你怎么还不走?”
“刚才我们已经私定终生了,”弦念提醒慕容漪。
慕容漪疑惑的问他:“对呀,那你还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问题,空口无凭,我想要个证明。”
“这事怎么证明?”
“证明你不是骗我的,”弦念心虚的盯着慕容漪莹润的红唇,意有所指的说。
慕容漪领会到了他的意思,颇为无奈的笑了笑。下一秒,便单手搂住弦念的头,准确无误的吻了上去。
直把个弦念吻的晕晕乎乎的才放开了他。
“现在可以了吧?”慕容漪饶有兴趣的盯着弦念问。
这时候的她,就像又回到了从前。做事稳准狠,从不拖泥带水。
一个亲吻而已,要,给他便是。
反倒是弦念,脸颊羞得通红,捂着脸不敢看慕容漪。
一看就是个没经过人事的处子。
“这是你的初吻?”慕容漪忍不住问。
“不是。”
听到意料之外的回答,慕容漪脸色一变,竟有些吃醋。
“你不是说你喜欢的一直是我吗?初吻怎么还没了,给谁了?”
“自然是给你了。”
慕容漪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时候的事?”
“你那天发高烧晕过去了,是我给你喂的药。”弦念眼眸水汪汪的,意有所指的对慕容漪说。
慕容漪念叨着:“喂药……初吻……难不成你用嘴给我喂的药?”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弦念来不及回应,起身仓皇的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