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一定要说出来,说出来会好受一些。”慕容漪用最温柔的语气对弦念说,都差点把自己说吐了,扮温柔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扮温柔却是非常有效的一件事。
弦念终于有了动静,他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走到慕容漪面前站定,问她:“你刚才晕过去了你知道吗?”
“有一些印象。”慕容漪模糊的记得弦念进来时一直叫自己,但那时她怎么都醒不过来。
后面喂药的事,她一点印象都没有,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吃过药。
但是弦念听她这么说,却以为她对喂药的事也有印象。
弦念害羞的把头埋到了胸前,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了:“既然你有印象,那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哈?”慕容漪感觉自己被讹上了。
她怎么记得自己只是晕过去了,不是酒后乱性。
这也不存在醉酒断片的情况啊,好端端的,怎么他就成了自己的人了?
“难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慕容漪问得很艰难,她现在可得罪不起弦念。但是不问清楚,她又觉得很莫名其妙。
她还生着病呢?而且她现在可不是什么凤兮王了,真跟弦念有了什么,他父王也不可能让他跟一个死囚走。
她这么一问,弦念立刻变了脸色:“你不是说,你有印象吗?”
“我只模糊的记得你刚进地牢时的事。”
“后面的事呢?你可有印象?”
“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慕容漪的好奇心都被他勾起来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衣服还穿的好好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我跟你闹着玩的,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看你。”弦念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撂下一句话,竟直接离开了地牢。
在慕容漪看来,这是他跟自己相处时间最短的一天。以前无论是对她用刑,还是帮她找固神丹,他们相处的时间都比现在要长。
昨晚着了凉,慕容漪差点病死过去。以前在边关打仗的时候,哪天不是枕风宿雪的过,那时候的身体无论经受着怎样的酷寒和炎热,也不会生病。
现在不过是入秋,天气转凉。慕容漪却差点因为受凉病死。
她现在把命看得可重要了,心里一直惦记着找弦念要一身厚点的衣服,如果弦念能给她一床被子,那就更好了。
可她还没开口呢,弦念就走了,她本就病着,白天还好,气温并不低。
但是到了晚上,夜风一吹,她岂不是又要受凉?
该怎么办?
慕容漪躺在草垛上,身体懒得动,脑子里却一直在想衣服、被子的事。
弦思明天才会来,她又找不到人给弦思通风报信。外面有狱卒把守,她也出不去。
难道今晚还要受冻?
“好饿,”慕容漪艰难的翻了一个身,心里也挺难受的。以前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不但会挨饿受冻,还会为了苟活着而四处求人。
弦念走了,地牢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身上还发着热,慕容漪往草垛里钻了钻,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她又惊醒了。身体好似还在那逼仄的棺材里面,窒息的痛苦迫使她大口喘着气,身上单薄的衣服全部被汗水浸透了。
“你醒了?”身边突然响起一个小丫头的声音。
慕容漪转头看去,发现地牢里,不知何时来了两个小丫头。
一个小丫头手上端着一盏冒着热气的茶。
另一个小丫头手上,捧着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米饭上还铺上了色香味俱全的荤菜。
慕容漪没出息的吞了吞口水。
对于此刻的她来说,让她看到这么可口的饭菜和茶水,却不让她吃,可比前面那些酷刑残忍多了。
不过还好,小丫头见她醒了,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是二王子,偷偷让我们给你准备的饭菜和茶水,还有几件厚衣服。二王子说,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特别是不能让大王子的人知道……”
小丫头喋喋不休的说着,慕容漪此刻全靠她从小养成的教养在撑着,才没从她手上抢过饭菜,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等小丫头说完了,终于把饭菜递到了慕容漪手上。
慕容漪因为病了,喉咙又干又痛,即使这样,也不影响她干饭。
为了吃的舒服一点,她吃着吃着,就伸过头去,喝几口热茶。
喉咙火辣辣的疼,她却吃的香甜无比。
弦念让两个小丫头来给她送饭,说明他包庇慕容漪的事,已经有外人知道了。
慕容漪心里突然有了紧迫感。
这事迟早瞒不住,她必须在西陵王知道之前,赶紧修炼,只要能把驭魂术修炼成功,她就有机会逃出西陵。
吃饱喝足,还穿上了暖和的衣服,慕容漪满足的在草垛上打了个滚。
她这样引得两个小丫头捂着嘴直乐。
都把慕容漪笑懵了,她不过是打了个滚,有这么好笑吗?
“你们在笑什么?”慕容漪好奇的问她们。
其中一个小丫头,心直口快的说:“难怪二王子喜欢你,你真可爱。”
慕容漪听得满头黑线,让她不能接受的事,不是二王子喜欢她,而是她们竟说她可爱?
她可是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女战神慕容漪,这两个小丫头真是目不识珠,居然说她可爱?
“你们要是知道我是谁,就不会说我可爱了。”慕容漪第一次有了自爆身份的冲动,她想用自己的名号,吓唬吓唬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小丫头。
“你不就是凤兮王吗?”谁知还没等慕容漪开口,小丫头就已经说出了她的身份。
“你们连这个都知道?”
“你可是我们的偶像,二王子知道我们喜欢你,才派我们来帮你的。”
“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出卖你。”两个小丫头抢着向慕容漪保证。
慕容漪虽然此前从不认识她们,但是她也能想到,两个小丫头从小听着自己的故事长大,崇拜自己也在所难免。
她不知怎的,闻言突然强打起精神,直直的坐了起来,开始注意起自己的言行举止。
小丫头们帮她整理好衣物,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等她们离开后,慕容漪身体一软,又毫无形象的倒在了草垛上。
她还病着,心里想修炼,身体却不争气,坐一会就头晕脑胀,躺下就不想睁眼。
她不知道自己还要病多久,害怕耽误修炼,也睡不好。
迷迷糊糊间,注意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她记起弦念走的时候说过,晚上会来看自己,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来……
心里记挂着弦念的事,慕容漪就睡得更不安稳了。
其实她根本就不敢合眼,周围太安静了,每次一闭眼,就好似又回到了棺材里。这种感觉,如影随形,将她困在恐怖的噩梦里,就像溺水的人,怎么都摆脱不了不断下沉的恐惧。
“不要!”慕容漪再一次惊醒,手慌乱的抓着什么。
下一秒,她的手就被温暖的大手包裹住了。
“慕容漪?你怎么了?”弦念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怎么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土里埋了十一年。被人从土里刨出来后,她每次睡觉,都会做噩梦,梦到自己又回到了逼仄的棺材里。
“我……咳咳……没事,”慕容漪喘着气,虚弱的靠在弦念的肩上。
她也想跟弦念保持一定距离,特别是在她知道弦念有可能喜欢她之后,心里更清楚,在无法回应这段感情的时候,她更应该跟弦念保持距离。
奈何身体不争气,她现在如果不靠在弦念肩上,她都无法顺畅的呼吸。
“唔……咳咳咳……”慕容漪捂着嘴呛咳不止,突然感觉喉咙一阵腥甜,随后吐出了一口鲜血。
血全都吐到了手心里,慕容漪感觉手心一热,心里清楚发生了什么,为了不让弦念发现,她若无其事的握住了手。
虽然她现在很弱,为了活下去还故意对弦思弦念示弱。但是本质上,她还是那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凤兮王。
受伤了,也不愿对外人说。
不知何时,弦念已经在地牢里点了灯,还给慕容漪盖了被子。
她呼吸不畅、脸色苍白的样子全落进了弦念的眼里。还有那偷偷握起来的手,也被弦念看见了。
弦念掰开她的手,看到她手心里的血,气得瞪着她说:“还说没事,这是什么?”
慕容漪回答不上来。
弦念气呼呼的转过头去,不愿再搭理她。
他这是生气了?
慕容漪以前跟轩辕子初谈的时候,轩辕子初可从不会不理自己,他每时每刻都表现的特别完美,事事以慕容漪为先,处处讨好她。
慕容漪曾以为那就是爱,以为她跟轩辕子初相处的特别融洽,是天生的一对。
现在她才明白过来,正常人即使面对的是自己喜欢的人,也会生气。
“弦念,你别生气了,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慕容漪非常上道,意识到问题,立刻想办法弥补。
她的话音刚落,外面突然响起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
“二王子,药已经熬好了。”
“端进来吧。”弦念吩咐道。
很快,一个狱卒就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弦念还是不打算搭理慕容漪,却不耽误他给慕容漪喂药。
慕容漪看到他的勺子伸过来,立马乖乖的张嘴喝药。
一碗药喂完,弦念的气也消了。
他一边放下药碗,一边对慕容漪说:“以后身体不舒服,一定要马上告诉我。”
慕容漪呆呆的点了点头:“好,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