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虚秘境外,在那虚空裂缝生出时,空间变得紊乱,玄天镜上的画面便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索性知晓他们将要出来了,卫菡萏灵力一摄,玄光镜渐渐缩小,回到她的手中。
与此同时,半空隐有空间碎片的气息传出,卫菡萏顺着气息转过目光,其余师长皆也顺着她目光所落处看去。
便见半空陡然生出一道黑漆漆的裂缝,里头灵气旋涡彼此碰撞,各色光芒四溢,显得极不稳定。
紧接着,进入其中试炼的学员们,一个个被从虚空裂缝中甩了出来。
外头师长们早有准备,纷纷出手,灵气道道腾飞,将人都一一接住,轻放在平地上。
不知在虚空裂缝中经历了什么,许多学员脸色苍白,神色间透着疲惫和惶恐,有人呼吸急促、强撑着站稳脚跟,有人则直接瘫坐在地双目失神。
“都还好吧?”钱师长大步上前,神情关切,目光在众人之间快速扫过。
“呼……”一名学员勉强站稳,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声音颤抖地说道,“这秘境不知道发什么疯,宁易水一渡完劫就慌不择路要赶我们走,那虚空裂缝极不稳定,内里罡风阵阵、乱流横行,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里面了。”
江亭川微微皱眉,抬头看向还在往外吐人的裂缝:“洞虚秘境本也只可承载筑基期修士进入其中,宁易水在内渡劫,劫云降临,秘境法则在天道规则之下,只能等待雷劫结束,便也硬生生受了天雷冲击。”
“偏那八九雷劫威势浩大,如此,秘境自然不稳定起来,只能第一时间就将你等吐出,好关上大门休养生息。”
说话间,余下人等也依次被虚空裂缝抛出。
众师长齐齐望来,见学员们虽说受了惊吓,大多并无大碍,看人数也几乎都出来了,不免稍稍放心下来。
人流的末尾,陈青刚和宁易水二人一前一后踏出虚空裂缝,便见先出来的陈青刚面色铁青,且有恍惚茫然之色。之前出来的学员们也多有惊魂之色,因而师长们看到陈青刚这面色,并未多有在意。
直到看向后面出来的宁易水,才觉出不对。宁易水竟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他双眼无神,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像是被从寒冰地狱中捞出来一般,仿佛在短短的时间内经历了无法言喻的痛苦。连双眼都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失去了以往的锋芒。
宁易水才将突破金丹期,怎会仅因虚空裂缝中乱流横生就如此失态?难道还发生了什么事吗?
上官师长踏步向前,一把握住他胳膊,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易水!”
宁易水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双眼茫然无神,整个人的心神都被抽离了一般。
“易水,你怎么了?”上官师长见状,顿时面露忧色。
宁易水微微抬眼,看向上官师长,眼中仍带着几分迷茫。
他的声音沙哑而虚弱:“时俞……”
这两个字一出,还在仰头望着虚空裂缝、等待时俞出来好第一时间接住她的江亭川面色猛地一变。
“时俞怎么了!”江亭川大踏步到宁易水跟前,声音焦急,“她怎么还没出来!”
他还想着,等时俞出来,要第一时间寻法子为她治伤,好尽力修补她过度燃烧精血所损伤的道基。
可是现在,人呢?!
先前率先被吸入虚空裂缝的学员们,也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此时面面相觑,小声询问彼此,发生了什么,时俞怎么没有出来。
彼时秘境内动荡不已,众人不及反应就被虚空裂缝吸入,哪还能分出心神来关注他人,只当时俞也同他们一样被吸入了虚空裂缝里。
可是现在……
空气中逐渐弥漫起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气氛,师长们的神情也越发凝重。
江亭川咬着牙,朝着宁易水怒吼一声:“我问你时俞人呢!”
“你莫要告诉我,她花了那么大气力救下你,结果你把她抛下、让她独自留在秘境了?!”江亭川眼中漫上不知是愤怒还是焦急的赤红。
宁易水抿唇,眼中闪过痛苦之色,他一声不吭,跪在江亭川跟前。
上官师长见状,心知学生并非这种人,急忙开口道:“其中定有什么误会,易水,你快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陈青刚在旁苦涩开口:“雷劫结束后,秘境内天地灵气暴乱,霎时间地动天摇,天上虚空裂缝生出,地上则是地缝道道,我等本皆被虚空裂缝吸往上空,可等我背上时俞时,地下却传来一股巨大吸力,叫我二人不能入那虚空裂缝,反往地缝跌去……”
“宁兄不肯离去,要拉我二人,可那股阻力叫他难以寸进,到最后,我二人皆被弹出,唯留时俞跌入了地缝中……”
陈青刚说到末时,已然泪水沾襟。
江亭川握了握拳,心口淤堵。他转头继续看向虚空裂缝,希冀着时俞能从裂缝里出来,还像往日一般笑吟吟的最好。
可是,此刻那裂缝已经开始缓缓合拢,即将彻底闭合,但时俞的身影始终不见。
她身受重伤,独自留在了秘境里,还跌入了万丈深渊……
江亭川不敢再想。
终于,虚空裂缝彻底闭合,那道身影还是没有出现。
有学员不禁神情低落,小声问道:“时俞独自留在秘境……会怎样?”
钱师长叹一口气,也没有想到,一次寻常的秘境试炼,竟会发生这样的事,不由暗自自责。
他苦笑一声:“若是运气好的话,十八年后秘境再开,或许还能见到时俞,届时再把她接出秘境。”
至于运气不好……钱师长并未再说下去。
而这时,卫菡萏终于开口:“洞虚秘境此次受八九天雷影响,恐伤了本源,十八年……不知能否自我修复完好。”
这话便是说,洞虚秘境下一次开启时间不定了,而时俞若是还活着,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得秘境。
一时间四下里,皆是一片哀寂。
……
“姑娘!姑娘!”
时俞迷迷糊糊中醒来,觉得自己的经脉里空空荡荡、破败不堪,仅有几缕细弱的灵气在其间有气无力地游走,她浑身痛的要命,又无半分气力,连一个手指头都动弹不了。
这时,那道呼唤又响起了,似乎是位中年女子的声音:“姑娘,快醒醒!”
“……”时俞勉力睁开眼睛,只是抬起眼皮这个动作,就似要耗尽她身上所有力气了。
视线模糊中,她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这女人穿着旧布衣,脸上几道皱纹,身上并无半分灵气,看上去就像是常年在田间劳作的农妇。
时俞的意识仍处于朦胧之中,她感觉自己好像是躺在软绵绵的草地上,四周的天地灵气极其稀薄,竟像是来到了一片与元界格格不入的地方。
她费劲力气低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