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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不是我,那她是谁?

    这夜,夜琦安又做了个梦,梦里满天彩云铺成红罗,九天瑞鸟翔鸣,她与身侧之人共着大红喜服,并肩共立高台之上接受众人朝拜,可珠帘红盖之下的她心中并无半点喜色。

    画风一转,到了红烛摇曳的喜房,此刻她想逃,揭下盖头的她无意瞥见了镜中的那抹红影,羽玉眉间一抹五色孔雀翎印,一双泪眼朦胧的瑞凤眼,肌肤胜雪,红唇如火,似旭日初升的丹阳,惊艳了时光。

    “这,不是我。”

    夜琦安拿着手镜,抚上躯体的面庞喃喃,可她的情感又是如此浓烈,仿佛自己亲身经历过一般。

    下一瞬,一把冰冷的长剑穿心而过,手镜跌落,夜琦安想回头看是谁,新娘却五感俱失坠入黑暗。

    “!!!”

    强烈的窒息感让夜琦安猛然惊醒,杏眼圆睁从床上坐起,劫后余生般喘着粗气。

    “长公主您醒啦?”一个梳着兔耳髻,打扮毛绒绒的婢女笑眯眯上前,“奴婢伺候您洗沬吧。”

    未从梦中回神的夜琦安对来人戒备深重,寒眸扫过,吓得婢子噤声止步,只看她奔向了梳妆台。

    镜中人远山黛眉,杏眼晶莹皎若出水芙蓉,确定是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与梦中的如火朝阳大相径庭后,夜琦安才稍缓心神低眸思索起来。

    “不是我,那她是谁?”

    “爹爹说过凡有所梦必有其因,我不曾见过她,她又为何要入我梦中?是想让我给她报仇吗?”

    “不对不对,梦中的排场盛大,在场的宾客各蕴神通,怎会找我一个灵力薄弱的人给她报仇?”

    “不过我的灵力为何会如此薄弱?”她的目光从镜中移到手上,一双素白的手透过窗棂想握住一缕熹光,眸中满是疑惑。

    “爹爹与庭叔虽将我元神封印,千万载不得成长,却也不至于灵力尽失,成为与凡人一般难以聚灵修行的生灵吧?”

    “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殿下可是要先梳头?”

    身后传来婢子小心翼翼的声音,夜琦安这才注意到身后的人影,两颊圆润低眉顺眼,煞是可爱。

    “嗯梳头。”夜琦安淡淡答道,收回手端坐镜前,因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而忘了婢子对自己的称呼,开口问道,“相宜哥哥呢?”

    “相宜哥哥?”婢子疑惑,“尊上什么时候改名叫相宜了?还是说长公主的情哥哥叫相宜,因门第不配,私奔多年的殿下被尊上绑了回来,所以殿下开口便问情郎了?

    嗯嗯,一定是这样,不然尊上也不会钦点我一个新来的小兔子伺候长公主殿下,因为这是皇家丑闻,知道旧事的奴仆都被嘎掉了,所以为了小命,我也要装作不知。”

    “回长公主的话,奴婢不知。”婢子给夜琦安也梳了个兔耳髻,正给人挑选着发簪配饰。

    “长公主?”夜琦安这才抓住重点,“你为何唤我长公主?”

    “您是我们魔尊唯一的妹妹,自然是长公主殿下呀。”婢子月牙的眼睛中满是小星星。

    “相宜哥哥不是大将军吗?怎么又成魔尊了?”夜琦安透过镜子审视着身后婢子。

    婢子犯难,避而乱答:“尊上他称号甚多,不过在魔界我们都是叫他魔尊的!长公主您昨夜才回来,待会儿奴婢带您四处转转吧?”

    “昨夜?”夜琦安眸光一凝,打量起了屋内陈设,奢华无比。

    “对啊昨夜,尊上亲自抱您回来的。”婢子答道。

    “……昨夜确实是和相宜哥哥在一起。”

    夜琦安暂时打消了疑虑,对婢子道:“待会儿请先带我去见哥哥吧。”

    “醒了?”一道男子的声音传来。

    扭头看去,依稀可见屏风外高大的身影,夜琦安心喜弯眸奔了出去:“相宜……”

    入目却不是期待的人,她疑惑驻足,眼中升起警惕戒备:“你是谁?”

    惟止抬手示意婢子退下,锐利的眼眸如鹰隼般盯着夜琦安:“你不认识我了?”

    夜琦安被盯得背脊发凉,记忆中从未有过的压迫感让她不禁后退,但还是摇头回答着:“不曾见过。”

    “呵~”

    不曾见过?惟止轻笑。

    本还想追问,但观眼前人神色,确实是懵懂无知清眸无欺的模样,转念一想神魂重塑忘记一些事也正常。

    “那你还记得谁?”他缓和了声音。

    许是察觉冷冽气息的消失,夜琦安也不再畏惧,从容作答:“爹爹,庭叔,相宜哥哥。”

    “还有吗?”

    夜琦安摇摇头。

    一时二人无言,夜琦安望着静默的惟止,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良久夜琦安开口:“你是谁?”

    先前是戒备,现在是好奇。

    “符惕山,紫金莲,惟止。”惟止目光怅惘。

    “符惕山不是早就没了吗?”在爹爹和庭叔接到消息时,山河早已倾覆,所以爹爹和庭叔才会抛下自己,以身为引去重振乾坤。

    且当是儿时记忆的夜琦安童言无忌,惟止并未动怒,而是冷然坚定:“还在,我在他永远都会在。”

    “嗯嗯,你说得对,只要我和相宜哥哥还在,微澜境也永远不会消失。”

    夜琦安仰头,笑得明媚,惟止读懂了夜琦安眼中的安慰,也难得露出了笑容,算是两个神族遗孤的互慰共勉。

    “哥哥,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事?”夜琦安想着既然是符惕山的袍泽,又比自己大,当然可以叫声哥哥。

    “神族没了,天地五分,仙妖魔人冥,各界少有干戈,还算太平,而你就是回来享福的。”惟止言简意赅。

    “我不信,天道可不养闲神。”夜琦安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宵衣旰食的身影,不过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敲了敲脑袋,索性不想了,抿嘴看向惟止,“哥哥,你带我去找相宜哥哥吧。”

    “他有事,托我照顾你几日,安心在此住下吧。”惟止摸了摸夜琦安脑袋,并未注意到人眼底的落寞。

    “相宜哥哥是不要我了么?”

    惟止不知夜琦安所想,许是因前尘往事动了恻隐之心:“若是日后不想回去,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