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师门的代价么？一百年雷刑，而后被永久逐出师门，到现在还有各大宗门派出的高阶弟子追杀自己。
钟离筠当初的内心是纠结的，是极度煎熬的。救了背叛师门，永堕地狱，不救，便又不忍羌芜被宗门利用完之后被抛弃。
明明做错的是影魔沈靖川，缘何就要因为她是火魔族人，便要被赶尽杀绝。其实当初钟离筠站在那一方，都是错的，只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帮助羌芜。
只是没想到，那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他在之后的一百多年里，被同门诛心，那痛苦痛彻心扉。
甚至是一点可怜的目光都没有，只有宗门无尽的痛恨与谩骂。到最后，连同见到一起长大的四位师兄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他可怜的四位师兄，也是受尽连累，垂垂老矣，在那后山中相拥着一个个死去。
因着和他站在同一面，四位师兄被苛待致死。
“我可当初，什么都没有许诺你，值得吗？”羌芜还是说了出来，心中所想，钟离筠从回忆里抽离回来。听见她的询问，却是一愣。
值得吗？他也说不清，到如今，也不知道如何讲述值得不值得了。
“傻子！”羌芜说他。
羌芜知道自己是有退路的，也早就明白逸尘长老当初请自己出来的缘由，那之后诛杀自己是必然的，只是没有料到自己的爱徒会半路出来阻止他。
于是心安理得的将这罪名按在这少年身上，顺利将自己摘了个干净，什么都推到了钟离筠身上。
他不知道吗？这么明显的祸水东引，钟离筠不会没看出来，只是他想救羌芜，奈何又保不了其他宗门弟子。
“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了，不值得。”羌芜觉得自己已经问明白了，如是劝说他。宗门的人不值得他愧疚，自己也是，平白做这些傻事，也只是徒添痛苦。
便是当钟离筠少年心性好了，年少的时候，总会因为一念而做出一些冲动之事。而后的岁月里，又为这些后果而后悔，但是已经造成这些结果了，又无力挽回。
钟离筠淡笑一声，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一百年的雷刑，已经对他是莫大的惩罚。还好现在，还能作为一个散修，去世间惩恶扬善，匡扶正义。
于是他转移话题，起身准备离去，对着羌芜拱手“羌芜姑娘，已近是酉时，待用过晚膳，便要出发去追那大妖了。”
因着在佘君羽手腕上下了追踪的印记，届时他若是有什么发现，自己也会收到信号，便是不再担心的。
今夜，一定要将那大妖抓住。
“嗯，好，你去吧？”羌芜将右手支撑在桌面上，对着钟离筠莞尔一笑，准备放他离开。
钟离筠见此，点了点头，而后站起来，又想到了什么。
对着羌芜询问“那羌芜姑娘是准备跟着，在下一起前去吗？”
这话倒是把羌芜给问愣住了，之前自己都是跟着铃铛走的，现在铃铛跑去追佘君羽去了。那现在就剩下自己和钟离筠了，她眨巴了两下眼睛，只觉得气氛有些怪异。
干巴巴扯开嘴角，准备说些什么，但钟离筠抢在她前面开口，语气里带着担忧。
“若是羌芜姑娘不方便，其实不去也可以的。”钟离筠明白，羌芜不喜穿鞋，出门总会被人当做异类。或是，品性不端之人。
所以才一直在浮床之上，也鲜少出来面见世人。
这话倒是问的有意思，什么叫不方便？要不是为了不随机吓死个人，她倒是很喜欢飘来飘去的，不过这些人胆子是真的小，这让她很是不屑一顾。
“呵，你觉得我飘来飘去很吓人？”羌芜继续保持着先前的动作，有趣一般地打量着钟离筠，这目光似乎让钟离筠有些不敢直视。
目光在互相撞上的那一瞬，他有些狼狈地逃离，看着桌上的茶壶，而后有些结巴的开口。
“未，未曾觉得。”年少的时候看见她，只是以为她不喜欢走路，但现在，或许只是她的爱好也说不定了。
羌芜顺着他的视线将目光落在茶壶上，觉得他这个样子倒是跟他年少的时候一样有趣，忍不住觉得好笑。
但也不能像之前那样逗他了，于是收回那种玩味的目光。
看他的样子，是不太清楚自己不能下地走路的原因，但是自己也没必要解释这些。
“行了，你去用膳吧，等到天黑，我跟你一起出发。”羌芜双手交握在茶桌上，望着茶壶里升腾的热气，面容在袅袅烟雾中有些朦胧。
入夜之后人没有那么多了，她如果不模拟人走路的样子，飘起来速度更快些。
------
晚膳过后没多久，天就黑了。
入夜以后，钟离筠收拾好，在客栈后羌芜所在的窗户底下等待她。
窗户咿呀一声，钟离筠抬头，但见一个素衣美人缓缓地从窗户里飘了出来。若是自己还是年少的时候，一定会对此感到一些惊诧，但现在却不会了。
只是自己还是不太明白，怎么会有魔女喜欢不穿鞋飘着走的。她不穿鞋，又穿的这样单薄，会冷吗？
“你总是喜欢盯着我的脚看什么？”羌芜越过钟离筠，在他身前飘着，冷不丁开口询问。
这话实在是有些太直接，钟离筠想开口解释，却被夜风呛了一口，猛地开始咳嗽起来。
“咳咳咳”
羌芜双手交握，一副优雅淑女做派，听见他咳嗽后转身。但见他在昏暗的灯光下，原本白皙的皮肤变得通红，正握着拳头剧烈的咳嗽着。
羌芜顿时觉得好笑，这人还是和年少的时候差不多，经不起逗。不过她没再接着往下问了，在前片继续飘着移动。
催促着他赶紧走。
“还愣着干什么？佘君羽没给你发信号吗？别等到晚了，那老道士被他俩杀了。”
“什么意思？”钟离筠追了上去，他调整好自己，不再咳嗽。却对羌芜的话产生疑惑，什么叫晚了，老道士就要被杀了？
羌芜缓缓飘到天空中，隐藏在夜空中，不过她说出的话还是被钟离筠一字不落的听到了。
“佘君羽和铃铛都是一个火爆脾气，他们可不像你我，看待问题耐心。那老道若是一个不从，他们两个就能把他立即挫骨扬灰了去。”
钟离筠对待佘君羽是不太了解的，只听他自己说自己还是人的时候做的是杀手的行当，至于铃铛，他是很了解的。
她长着一副娇俏少女的模样，脾气却是非常火爆，在那之前，苍雷长老的前车之鉴，就是很好的证明。
不好！他猛地从腰间扯出八卦镜，往前抛出，飞跃在上面。身影也消失在夜空之中，得要赶紧和佘君羽联系上。
按照他之前若不是自己在现场劝说的样子，指不定要一个不顺心，就把那老道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