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达幕并未邀请阿顺前往那些奢华高档的餐厅享用美食盛宴,反倒是信步来到一个毫不起眼的街边小摊前,随意地点选了几道简单朴素的菜肴。
就这样,他们二人围坐在简陋的桌旁,一边品尝着这些家常小菜,一边畅快地交谈着。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阿顺离开后海市的种种变化之上。
那达幕兴致勃勃地开口说道:“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短短数年未见,你这小子看人的眼光愈发精准神奇了。”听到这话,阿顺不禁感到有些茫然失措,满脸疑惑地将目光投向了那达幕。
看到阿顺如此反应,那达幕微微一笑,接着解释道:“还记得当初你让阿杰并带到工地上的那群小混混吗?谁能料到呢,经过这大半年时间的磨砺与打拼,他们竟然能够如鱼得水般地发展起来,如今已然成为一支颇有名气的工程队啦!”
阿顺听了那达幕的话,惊讶之余也感到一丝欣慰。
“这真的是太好了。”阿顺笑着说道,“我只是让他们给我挣点儿医药费,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个本事!”
“这可不仅仅是挣医药费的问题。”那达幕认真地说,“是你看准了他们的潜力,相信他们能够有所作为。这种看人的眼光可不是随便就能有的。”
阿顺谦虚地笑了笑,感慨道“看来我离开海市这段时间,这里发生了不少事情啊。”
“是啊,不过万变不离其宗。”那达幕意味深长地说。
两人边吃边聊,气氛融洽。
从头到尾,那达幕没有问阿顺这半年来的经历,也没有提起关于嫣然的任何话题。
用过晚餐之后,夕阳西下,夜幕逐渐笼罩大地。阿顺请求那达幕将自己送到其身份证上所登记的住址——海市 XX 区 XX 胡同 87 号。此刻,他不禁心生忧虑:老头如今状况如何呢?
当抵达胡同口时,那达幕与阿顺道别后匆匆离去。
阿顺背上那个曾经在离别之际背负的行囊,再度踏足这个胡同,目光凝视着胡同内的一草一木、一房一瓦,一种似曾相识却又阔别已久的亲切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行至小院门前,那盏路灯无精打采地散发着微弱光芒,宛如一位疲惫不堪即将入眠之人。突然间,阿顺心中涌现出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复杂情绪。他内心深处竟然莫名其妙地泛起一丝恐惧之情,害怕见到老头害怕遇见嫣然更怕遇到嫣然的父亲
自己和这座小小的院落究竟有着怎样的关联呢?这里并不属于自己的家,仅仅是一个曾经给予过自己片刻温暖的场所罢了。
阿顺心潮起伏地思索着这些问题,双脚如同被钉住一般难以挪动分毫。他静静地凝视着眼前那扇油漆剥落且略显陈旧的木质大门,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沧桑。门上贴着两幅崭新的门神画像,仿佛守护着屋内的安宁。
正当阿顺准备转身离去之时,一阵微风吹过,轻轻拂动起他的衣角,似乎在挽留他。
就在这时,从那宁静而又略显破败的小院落之中,传出一道苍劲有力、中气十足的嗓音:“怎地?是瞧不上我这座破旧不堪的小院儿,还是瞧不起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儿?”
阿顺闻声猛地止住前行的步伐,身体微微一怔,心中不禁诧异万分。刹那间,一个奇妙的情景涌上脑海,那老头说话时的神情定然是似怒非怒,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深意……
阿顺稍稍犹豫片刻后,耳畔随即响起一阵犹如雷鸣般的轰然巨响,“我用不着活人当门神!”这铿锵有力的声音如同惊天动地的雷霆,震得他头晕目眩,双耳竟嗡嗡作响……
定了定神,阿顺深吸一口气,缓缓伸手推开那扇陈旧斑驳的木质大门。伴随着“嘎吱”一声轻响,门轴转动,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摩擦之声。随后,他迈着坚定却又略带迟疑的步伐,顺着那条狭窄悠长的小径朝着正屋走去。
踏入小院,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人心生凄凉。众多原本生机勃勃的花木此刻皆已变得光秃凋零,仅有枝头之上依稀可见几颗鼓胀欲裂的嫩芽花苞,宛如沉睡中的精灵,静待春风的唤醒;而那些摆放于花盆之中的珍贵草药更是呈现出一派衰败之象,昔日的繁茂早已消逝无踪。
此时,老头正静静地端坐于走廊之上,双眼凝视着夜空中那轮高悬的明月,若有所思,整个人仿佛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散发出一种超凡脱俗的奇怪气息。
阿顺走到老头身边,轻声叫了句:“爷爷。”
老头转过头,看了阿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你终于回来了。”老头淡淡的说道。
阿顺低头不语,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老头。
老头站起身,拍了拍阿顺的肩膀说:“回来就好,明早记得起来做早餐。”
阿顺抬起头,看着老头,不禁泪眼朦胧。
“爷爷,我……”阿顺哽咽着说道。
老头摆了摆手,打断了阿顺的话:“少扯淡,那三轮车停很久,去买菜之前先试试……”
阿顺重重地点了点头,爷俩对视着,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一种莫名的信任。
老头忽然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困了,睡哪自己收拾,我老头子可不伺候。”说着就进屋去了。
阿顺沉默了很久很久,看着月亮快要落下去了才走进屋子,开始收拾房间。他发现房间里的东西都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甚至连他当时随手放在桌子上的一本书都还在那里。
阿顺把房间随便打扫一下,然后躺在床上,漫无边际的思考着。
第二天早上,阿顺早早地起床,做好了早餐。老头看到阿顺做的早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不错嘛,小子,手艺没退步。”老头夸奖道。
阿顺笑了笑,然后和老头一起吃了早餐。
吃完早餐后,阿顺推出三轮车,准备去买菜。他感觉自己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仿佛所有的烦恼都离他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