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潇皱了皱眉。
往声音的方向望去，说话的人是一个年过五十、看上去慈眉善目、长着鹰钩鼻的外国人。
来人从后台候场处刚刚走出，一众官方人员全都表现得诚惶诚恐、毕恭毕敬，显然身份不简单。
“自我介绍一下。”他微微鞠躬，举手投足间颇有几分英伦绅士的味道。“在下是美丽国游委会总会的副会长，尼克森。”
看清来者的面貌，王青的瞳孔不由微缩，原本一直扬起的嘴角，下意识地垂了下去。
和王青站在一块的黎玥儿不禁好奇道：“大叔，这个官很大吗？为什么旁边的人都这么恭敬……”
王青面色凝重：“这是总会的副会长，在他之上只有总会长一个人……你说他大不大？”
黎玥儿闻言，顿时有些惊慌，连忙询问解决办法。
“这已经超出我的职级范围了……”
王青叹了口气。
尼克森现在的行为，并不是直接干涉比赛结果，只是跟凌潇“友好商谈”，算不上违规。
因此没有理由去上报到更高的阶层。
但是论谁也知道，这种地位的大佬出面求情，如果不卖给他一个面子，之后的发展必然会受到些许坎坷。
王青下意识地将拳头攥紧。
于情于理，他都跟凌潇一样，希望张轼寒这样的败类不得好死。
但是依目前的状况来说……
恐怕是难了。
就算凌潇强硬拒绝，以尼克森的地位，保住张轼寒日后的生活也不是难事。
“凌先生，您的作品是本次比赛当之无愧的第一名……但是关于挑战协议的事，能否请你高抬贵手，稍微留些情面呢？”
尼克森言语温和，默默看了眼瘫在座位上的张轼寒，而后继续道：
“毕竟，你们也算是师出同门的同胞……华国有句古诗，叫做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不是吗？”
说完，他定定地看向凌潇。
底下的观众席，一片窃窃私语。
谦和的语气，加上高尚的话语，顿时就获取了台下不少观众的认同感。
“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对啊对啊！因为一款游戏就丧失全部的身家，是不是太残酷了？”
“残酷？那也是他自己选的啊……这一次我赞同凌潇老师！”
“可是……如果凌潇老师选择手下留情，不是名利双收吗？”
“我也觉得，给同行留点生路的话，确实会收获更好的口碑……”
……
台下的观众们交头接耳。
虽然意见并不统一，但都开始对张轼寒有些怜悯。
“手下留情？”
凌潇情不自禁地笑了。
“请问如果今天输的人是我，贵国会手下留情吗？”
这个尖锐的问题一抛出，尼克森那春风和煦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冷。
还不待他回答，凌潇便狂笑着继续问道：
“师出同门？”
“这个畜牲还记得他有个老师？”
“那请问，今天我把他对待老师的手段，用在他自己的身上，有何不可！？”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凌潇每每想起张轼寒做过的事情，心中那股怒火便会开始沸腾。
张轼寒在美丽国跟着S级设计师混的风生水起，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报复。
在年初的国际座谈会上，把“恩师”余青彦一顿羞辱。
凌潇看过一个视频，是其中一个参会人员偷拍的。
长桌会议，8个人参加，只有7个人的位置。
余青彦不卑不亢地站在一旁，神色平静地站了整整7个小时。
这还只是曝光出来的画面；
没曝光出来的，比这还要过分，凌潇光是听知情人诉说，就觉得拳头硬了。
他凌潇今天这么做，过分吗？
一点也不过分！
当初他只押3个游戏，是美丽国自己没有接受，才越玩越大；
当初的挑战协议里，可没有挖这么多坑，都是美丽国看上自己的资源，才开始各种填坑扣细节。
所以现在张轼寒这个结果，完全是咎由自取！
原本用来坑他的手段，现在全坑到自己身上了！
“这么说，阁下是不愿意卖老夫这个面子咯？”
尼克森的笑容逐渐消失，不再是方才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威严尽显。
对于这种小辈，尼克森觉得刚才已经把自己的态度摆的足够低微了，但是凌潇如此回应，令他不由心生不爽。
凌潇或许很厉害，厉害到众多S级设计师都不是他的对手。
但也只是个PC市场称王称霸的家伙而已。
游戏市场的未来，是属于VR界的！
所以在尼克森心中，凌潇虽然有分量，但分量还没大到，让自己堂堂一个总会副会长，被他拂了面子。
有这种分量的人，可都在VR界，在最前沿争抢VR资源与契机呢！
“面子我可以给，但是你给得起吗？”
凌潇丝毫不惧，声音愈发冷冽。
“哈……哈哈哈！真是英雄出少年！！”
尼克森失声大笑，面容带着些许狰狞。
“好，好……！”
他死死瞪着凌潇，话语似乎是从牙缝之间蹦出来一般。
“既然老夫的面子还不够，那么卡米斯大人的面子，总该够了吧？”
随着“卡米斯”的大名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这下更难办了……”
王青的面色愈发难看。
尼克森和卡米斯……
总会副会长和VR顶级设计师……
一个比一个难搞！
张轼寒眼前一亮，顿时觉得自己真的有救了。
卡米斯，是美丽国的顶级天才设计师。
其实以张轼寒的硬实力，并不足以达到现在的地位；
但是他幸运地选对了合作对象，和卡米斯一同在VR领域中发展开放世界游戏类型，最终实现双赢。
卡米斯和他合作多年，而且在游戏圈的地位斐然；
张轼寒出事之后想尝试联系他，但是卡米斯长期沉浸在VR体感仓中，属于一个工作狂，回消息的速度十分随缘。
现在看来，卡米斯还是收到了他的求救信号，但是没有亲自过来，而是拜托了尼克森过来拉自己的小弟一把。
念此，张轼寒不禁得意地看向凌潇。
尼克森的面子可以不给，卡米斯的面子总该给了吧？
论身份论实力论地位，能和卡米斯掰手腕的，不过两手之数。
而凌潇，显然不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