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兔崽子是从小被我打到大的,见到我就像耗子见到猫一样,保管他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
“再者说了,那小崽子的户口都还挂在我那上面的,他要真不听,我直接就用鞋底子抽他,让他知道谁是户主!”
“讲点法律?”
“我这人,没上过学,也不知道什么法律不法律的,只晓得,这当爹的,打儿子,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被打了活该,他到哪儿都没地方说理去,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好了,陈总,不说了,我先给那小崽子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接我。”
刘天良离开出站口后,望着繁华的大都市,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倒也不急,索性把尿素口袋随手甩在出站口的花坛边上,把脚横在对面,一边挖着鼻孔,一边掏出了手机。
手机是几个月前拿到一百万后,新买的,卡也是新办的,陈澈的号码,还是昨天陈昌平才给的。
“喂,小兔崽子你在哪儿呢?”
“你是?”
很快,刚刚上车准备回学校的陈澈也接到了电话,望着陌生的号码,听着无比熟悉的嗓音皱眉道。
“个狗日的东西,我看你是皮痒了,连你老子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赶紧的,来火车站接你爹,老子在出站口的花坛上等着的,来晚了,仔细你的皮!”
刘天良说罢直接挂断了电话,翘着二郎腿,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看着出站的姑娘。
“这省城里的娘们就是好看,比早些年村里那些闲汉买来的还要白净,等老子后边拿到了钱,我高低也得托人买个回去尝尝鲜。”
“啧啧,瞧瞧这胸,这腿,这身段,这穿的,比村里的王寡妇还骚……”
刘天良不顾周围人鄙夷的目光,点燃了草烟一边旁若无人的抽着,一边盯着大白腿评头论足道。
与此同时,
奔驰车内,
陈澈挂断电话目光瞬间阴冷下来。
“陈先生,出了什么事吗?”
卓炳江望着陈澈不善的面色问道。
“先停车,陪我去接个人。”
“接谁?”
“刘天良来了。”
“他?”
“他不是在刘家村里的吗?”
“我昨天中午才接到那边传来的消息,他那会都在村口喝酒打牌呢,怎么才一天的功夫,就跑这儿来了?”
卓炳江纳闷道。
陈澈冷着脸没有回答,不过心里也明白,多半是自己之前的布局起到了连锁反应,让他提前来了。
原本自己还想着高考结束之后再想办法收拾他,现在他主动找死,也好。
“没事,我们先去会会他。”
“陈先生,您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风风光光给他办一桌接风宴,讲到底他刘天良也是我的养父,风尘仆仆远道而来,我这个名义上儿子,不管怎么说也该先尽尽孝道吧。”
陈澈轻声念叨道,明明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语调中透着说不出的森冷,那刻骨铭心的恨意已经超过了表情能展露的极限。
如果说陈家人对自己是敲骨吸髓充分利用的话,那么这个养父刘天良就主打一个荤腥不忌连皮带骨全部吞下,小时候打骂苛责,长大了吸血吃肉,最后就连自己的尸骨也没放过,两人真真切切的仇深似海。
“陈先生,您的意思是?”
“你猜,一个愚昧蛮横到极点的懒汉,喝得醉醺醺去结账的时候,面对天价账单,他会怎么办?”
“撒泼打滚耍无赖呗。”
卓炳江不假思索道。
“对咯,所以我们还得挑一家背景硬点,饭菜酒肉贵点的店,才能凸显出我这个当养子的情意。”
“那要不,市中心那家海鲜餐厅吧?”
“我刚开业的时候去过一次,菜单上写的是大虾38,结账的时候,才说一只38,好家伙一盘子四十几只,就那一盘菜,就收了我一千五百多,还好当时没点多少,不然还真出不来。”
“那会我还想着报警,可那大堂经理却是有恃无恐,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们老板的姐夫是市局刑侦大队的副队长,在市局里关系盘根错节。”
“他妹夫早些年也是混社会的,后来转行开了个安保公司,手底下养着几十号打手,在市里算得上黑白两道通吃。”
“平日里就喜欢宰宰外地游客,当然了本地人也没好到哪去,都是绕着走。”
卓炳江边走边解释道。
“可以,恶人还需恶人磨,借他们的手倒也不错。”
陈澈点头道,国内的行情就是,平时一点小事,冤屈没人管,可自古以来还是讲究个人死为大,真闹出人命了对方不好收场,直接打死他,还不至于,可让他在床上躺上几个月还是能做到的。
另外,就这样死了,也太便宜他了,
先给他来点开胃小菜垫垫肚子,
后边在给他准备一顿山珍海味的大餐,
吃饱喝足了,再上路!
也算自己这个当儿子的,
还了他的养恩!
……
几人原本就没走远,
几分钟的功夫就走到了出站口,
隔着老远陈澈就看见那刘天良,
一件发黄的背心,穿着大裤衩,脚踩着破旧的人字拖,当下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个路过的姑娘,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嘿嘿的笑声,恶心猥琐到了极点。
“爹,您怎么来了。”
陈澈面带笑容热情洋溢的走过去道。
“怎么老子来还得给你汇报一声?”
刘天良收回目光撇嘴道,
“不用,不用。”
“哼。”
“你这狗东西,来得到挺快的。”
“老子也就先不挑你的理儿了。”
“走吧,先去你小崽子读书的学校看看,顺便把走读手续给办了,然后找地方住个房子,给你老子我安顿下来。”
刘天良说话的同时已经扛起了尿素口袋准备出发,根本没给陈澈拒绝的机会。
当然刘天良,他压根也没想过陈澈会拒绝,什么伸手不打笑脸人都是假的,他要敢说一个不字,保管下一秒,自己的鞋底就会飞到他的脸上。
“您放着,我来。”
陈澈却是出人意料的主动接过了刘天良肩上的尿素口袋,也不嫌脏,就这么学着他的样子扛在了肩上。
“也先别去学校了,您好不容易来一趟,
我饭店都定好了,我先领着您,先好好吃一顿,给您接风洗尘,然后再去租房子,您看怎么样?”
陈澈转头望着对方笑容澄澈道,
“吃饭?”
“那行吧,正好你老子我也饿了,还算你狗日的有点孝心。”
刘天良拍了拍陈澈肩膀咧着满嘴黄牙笑道,也没多想,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
早些年自己喝完酒,好几次都差点把这狗崽子给打死了,现在看来,还是老祖宗说的对,自己从小管教他的法子也是有用的,这不,打的越狠,孩子越孝顺。
“对了,他们两个是干啥的?”
刘天良说罢指着陈澈身旁的卓炳江和张翔两人问道。
“我听说您要来,特意打的专车,这是司机和向导,吃完饭,我们在领着您在城里逛逛。”
“行吧。”
刘天良闻言点了点头,他不识字也没有看新闻的习惯,还以为是陈昌平之前给的钱,还没花完。
“爹,您渴不渴。”
“先喝口水。”
上车前,陈澈让卓炳江帮买了瓶矿泉水,亲手拧开后,递了过去。
“嗯。”
“算你个狗崽子这学没白上。”
刘天良接过水瓶喝了两口,望着比小时候还要乖巧懂事的陈澈,心里又止不住的犯起了嘀咕。
就冲着,他狗日的这份孝心,
事成之后,自己这么着,也得找陈昌平多要个十万八万的,不然都对不起自己养了他这么多年,管教得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