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欠……”
“先在前面靠边先停会吧。”
陈澈躺在宽敞的后座,打了个哈欠后又惬意的伸了一个懒腰,奔驰e300的舒适性和稳定性是之前那辆破桑塔纳完全没得比的,这才刚刚坐上来没一会,就让陈澈在校睡惯了硬木板的后背舒缓了许多,
“陈先生,这是那个小杂种近期的麻醉药品专用处方单的复印件。”
“是我从他们医院骨外科门诊部的副主任那里搞到的,您先看一下吧。”
奔驰e300平稳的停在了一处僻静的道路边上后,卓炳江打开了主驾驶室上方的遮阳板拿出一塌纸递了过来。
“他能把这东西给你?”
陈澈接过那一沓复印件诧异道,这东西虽说谈不上什么保密级别,但是一般也不会外传出来,毕竟这年头医生都喜欢乱开药,落到有心人手里就是最好的把柄。
“嘿嘿,这上面那个副主任都没签字。”
“他怕啥?”
“这是他们骨科医院的院长让他们科室的主任签的,他们两个穿一条裤子的,他巴不得他们主任和院长出事,他好转正呢。”
“真要说起来咱们国内的公立医院几乎都是一个德行,底层都是牛马,数量众多,可越往上,位置就越少,一个萝卜一个坑,走一个补一个,他那个副主任想要上位,要么熬到主任退休,要么熬到主任升迁,不然就只能想办法搞掉他们了。”
“他本来就在行业内,不敢自己动手,我主动上门找他,他正求之不得呢。”
“所以真要算起来,是我们在帮他忙,事后他还得请我们吃饭喝酒呢。”
卓炳江笑道。
“熟能生巧吗?”
陈澈不禁莞尔道,这次卓炳江的手段比起上次对付刘庚云还要花钱买通检验科医生的办法高明许多。
“对了,刘庚云他那边怎么样了?”
陈澈想到这了随口问道。
“估摸着,他在留置室还没撑过两天就交代了,检察院那边已经拟定公诉书了,建议,开除党员,开除编制,顶格十年,等一审判决下来,他大概率也不会上诉。”
“毕竟铁证如山,早点进监狱服刑,总比待在看守所耗着强一百倍。”
“看守所那地方,可真不是人呆的。”
卓炳江详细地回答道,
自从他辞职之后,已经全身心的投入到了陈澈交代给他的每一件事情上,甚至还拟定了一个表格,按照轻重缓急排序,每隔几天还会复查一遍,查漏补缺。
所以事无巨细,都是了然于心。
“行了,那我先看看吧。”
陈澈听罢,
心满意足地打开了复印件看了起来。
“这么多?”
“他这几天到底打了几针?”
陈澈粗略的看了下复印件起码有十来张,
开始还好都是些止疼药片,
可越往下越是心惊,
通常来说,哪怕是最常见的布洛芬止痛药,一天最多也就吃两片,注射类药剂,哪怕是酮咯酸氨丁三醇之类的轻效止痛剂,一周撑死了也不过扎个两三针。
而吗啡一类的强效止痛药剂,顶天了也就术后痛得受不了,才扎上一针。
而他这单子上单单开的吗啡就已经有十来只了,简直是离谱到家了。
“算下来,”
“一天三针?”
“一天三顿?”
“真就,饭后一针,赛神仙?”
陈澈嘴角抽了抽道。
要知道吗啡在临床实验上的得出的标准止痛时间就是4-6个小时,排除睡觉的八个小时间,他真就没断过,也刚好和白天的饭点对应上。
“啧啧,这些的止痛药片。”
“合着,都当饭后零嘴给吃了。”
陈澈放下手中的单子感叹不已。
“都是狗胆包天的主儿。”
“一个真敢开,”
“一个真敢扎!”
“我开始还想着止痛药和吗啡这些玩意儿的纯度质量,完全比不上冰毒海洛因之类的东西,他倒好,直接用剂量补上了。”
“看样子后续我还得加快脚步,敢在他开天窗吸死之前弄死他,不然太便宜他了。”
陈澈喃喃自语道,通常来说吸毒者从第一次吸毒开始到开天窗和后续死亡大概十五年左右,可按照陈子哲这个自控力和吸法来说,能活年都烧高香了。
“咕咕咕……”
就在陈澈暗自琢磨的时候,
卓炳江的肚子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走吧,先找个地方吃饭边吃边聊。”
陈澈将单子递回去后笑道。
十分钟后,
车辆行驶到了市中心的美食一条街,
“吃哪家?”
卓炳江放慢车速道。
陈澈却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已经被一个拿着一个大盆蹲坐在一家饭点门口,正卖力刷着盘子的男子所吸引。
“这人的体态怎么这么熟悉?”
陈澈眯了眯眼睛道,
“王明?”
当对方趁着刷盘子的空隙抬头擦汗的时候,陈澈看清了对方的面容,不由的捏着下巴狐疑道。
“奇怪,他怎么会在这里?”
“打工还债吗?”
王明作为夏婉秋的姐夫,自己自然是认识的,就毕业聚会后下雨那次,刚刚加班完回家王明,在得知夏婉秋还有个同学等在雨中,他想着天黑下雨,不好打车,还不安全,他甚至还特意开车赶过来,准备送自己回家。
可惜那会自己已经淋着雨走了。
也就没碰上,
这件事情,还是读大学的时候在和夏娅楠两姐妹吃那次海鲜自助时,被她当做笑谈,随口讲出来,自己才知道的。
虽然人没接到,
但是心意自己领了。
后来也打过几次交道,
他还请自己吃过次饭,
在自己的印象中,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实人。
可惜,
马善被人骑,
人善被人欺,
就是这世道亘古不变的道理,
前世夏婉秋嫁入李孟华家之后,夏娅楠这个当姐姐的也是跟着沾光,发了家。
陈澈虽然知道夏娅楠不是什么好鸟,嫌贫爱富,对外人尖酸刻薄。
可再不济,同舟共济那么多年的丈夫王明,总能跟着过几天好日子吧?
何况他们那会都已经有了孩子。
可谁能想到,夏娅楠跟着李孟华他老子李建明长期混迹各种高端饭局,在结识了更高层次的有钱人后,心也越发狂野。
刚开始还是和以前一样私底下,搞着钱色交易,随着时间的推移,收入的增加,越发看不起王明,甚至于,直接发展到把客户带回家寻求刺激的地步。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王明一次加班手机没电,也就没提前通知,回家后,刚好撞上了夏娅楠和一名陌生男子正在他们当初结婚的那张大床上,颠鸾倒凤。
为了追求极度的刺激,
甚至丧心病狂的把婴儿床放到了旁边。
在老实的人,
也接受不了被当面带绿帽子。
何况还是变态到了这种程度,
看到那一幕的王明气得肝胆欲裂,
夏娅楠却是不慌不忙的拉上吊带,
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直接甩到了他的脸上。
房子,给他,
存款,车子,孩子,留下,
签完,滚蛋,
真要说起来,
王明虽然没什么血性,
为人却是挺有担当的,
夏娅楠离婚是一回事,
可孩子始终是无辜的,
被收买的法官,
把抚养权判给了夏娅楠,
王明死了心一分钱没要,
房子,车子,也都想着,留给孩子,
自己净身出户,回了老家,
尘埃落定之后,
在上火车之前,
一张亲子鉴定,
被夏娅楠戏耍嘲弄般的发给了他,
中年离婚,
妻子背叛,
到头来就连那儿子也不是亲生的,
磨平了王明所有的心气无心再业,
颓废许久后在工地干起了苦力活,
这事的前因后果,
还是多年之后,陈澈在视察长恒地产旗下公司在区县包办的一个园区工地时,两人遇见,才显露山水的。
故人重逢,
物是人非身份已经是天差地别,
陈澈主动开口请他吃了一顿饭,
盛情难却,
他忐忑的答应了下来,
酒后,
王明这才袒露了这些年来的凄惨过往。
他没有大哭大闹,
只是,
一杯接一杯的往肚子里灌着酒。
一根接一根的将烟雾压入肺腑,
念及旧情,
陈澈还想着拉他一把,
或许是仅存的自尊吧,
酒醒之后,
他已经不知所踪,
再后来,
从一个他当包工头的老乡口中得知,
他求职无果后回农村砌墙去了,
还娶了一个他们隔壁村的姑娘,
女方是被家暴离婚,
男方是被背叛离婚,
各有各的不幸,各有各的心酸,
没有谁挑剔谁,没有谁高攀谁,
两人都是二婚,
也就没办婚礼,
通过那个包工头加上他的微信,
只是在他的朋友圈看见结婚照,
女方,
人谈不上漂亮,身材也一般,
也没什么学历,更没什阅历。
好在,本分,老实,
照片上两人抱在一起很恩爱,
婚后没两年,
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日子虽说过得清贫,
胜在,平安喜乐,
陈澈得知后,
特意从省城赶了过去,
送了孩子一把长命锁,
包给了他一个小工程,
还了他多年前的好意。
……
自己,
虽然睚眦必报,
却也恩怨分明。
一家人也得各论各的,
他虽然骨子里有些怯弱,
可他的所作所为,
也算是个真男人,
也和自己结过善缘。
“就提前还了你前世的好意吧。”
陈澈轻声念叨道。
这一世,
既然有缘提前遇见,
索性一步到位,
送佛送到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