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杯茶，谢谢。”
“刚出的明前龙井，帮我品鉴品鉴。”
张宪明虽然心里着急，面色确是从容，不疾不徐的先给两人泡了一壶茶道。
“狮驼，头采？”
陈澈见状也不急，索性顺着对方的话抿了一口茶汤后笑问道，毕竟期权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对赌的，高低都有回旋，表现得过于急切对方提价也不奇怪。
“年轻人，好见识。”
张宪明闻言举杯的手顿了顿，面色不变，可对于陈澈能一口说出产地，心底还是明显有些惊讶，连带着态度又郑重了几分，从进门的时候开始试探就已经开始了。
“刚好尝过而已。”
陈澈放下茶杯神色自若道，真要说起来，国内真正能称得上龙井的也就三个产区出来的，西湖，钱塘，越州，而其中西湖出产的最为出名，其中又以狮驼为最；
至于采摘时间，明前和雨前，又以明前为好，也就是清明节之前，明前又以头采为最，也就是第一次采摘，听起来差别不大，可经常喝的人从形状，口感，汤色，之间的区别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就好比矿泉水里装茅台，糊弄领导是不可能的，经常喝的人甚至都不用尝，看看酒花，闻闻味，就能分辨，前世干地产行业，醉酒，喝茶醒酒，已经成了一种奇特的循环，陈澈自然能轻易分辨出，这玩意儿，上辈子喝多了，到最后和漱口水差不多，用来稀释嘴里的酒味。
“在尝尝这个，武夷山大红袍，我朋友送的，说是母树上的。”
“不错。”
陈澈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没做多余点评，母树每年那点产量，就算是前世自己巅峰时都没尝过几次，就更别说他了。
陈澈慢悠悠的喝着茶，今天是周日，不是交易日，没开盘，也不会影响场外价格，索性陪他兜着圈子。
“陈先生，卓先生，两位这边请。”
茶过三巡，但是张宪明先忍不住了主动开口邀请陈澈两人离开茶台，到办工桌前落座。
“相信你是知道我们公司持有不少长恒地产的股票才会直接找上门的，我也不兜圈子了，看涨的话，一个月的期权费，我这边可以给出的报价是7，虽然现在股价还在再跌，但是他的前景我还是很看好的。”
张宪明一本正经道。
“张总监，就别说胡话了。”
陈澈笑了笑道。
到了谈生意的阶段，陈澈也不绕弯子了，开门见山道。：“说句不好听的，你们现在抛都抛不出去，我也是想着富贵险中求，才看涨的，既然是险中求，7的期权费，对于我来说，风险太大，收益太低了。”
“我只能接受最低的5。”
“可以，就5，我就做主了答应下来了，就和陈先生你当结个善缘。”
“你现在就可以给通道公司那边打电话让他们过来了，我这边马上让人在线上报价，你转账签订协议让他们买入。”
张宪明见状也没有不好意思，反倒是卖了个便宜。
“等等。”
陈澈顿了顿道。
“来之前，我还有个要求。”
“你说？”
在张宪明看来，
只要不是太过分都可以接受。
“就是刚刚接待我们的那个客户经理，叫什么来着，哦，对，夏娅楠，你是不知道，她的态度，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陈澈还没开口，旁边憋了一肚子气的卓炳江就已经夸张的比划了起来。
“那你们的意思是？”
张宪明闻声面色有些难看，毕竟是手底下的人给自己丢脸了。
“开除她。”
陈澈言简意赅道，也没藏着掖着，资本家嘛，有利可图，至爱亲朋都可以卖，还别说卖掉一个员工了。
“夏娅楠吗？”
“你们先等等，”
“我看看她的这几年的财务资料。”
张宪明没有表态，
而是打开电脑查了起来。
“陈先生，我看了下，夏娅楠这几年平均下来，每年给我们公司创造的效益是六十五万左右，而她每个月的底薪是五千，平均每月的提成是两万左右，加上七险二金，我们公司平均每年支付给她的报酬大约是35万左右。”
“也就是说扣除她的薪水，她每年还能为我们公司带来30万的净利润。”
“所以……”
王宪民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在说到一半的时候将问题抛回给了陈澈。
“期权费比例不变。”
“投入我加到一千二百万。”
“买她四十年！”
“够了吗？”
陈澈笑意盈盈地反问道。
“一千二百万？”
“那就是两亿四千万的名义本金？”
张宪明听完再也绷不住了，语调不自觉拔高的同时，人也是直接站了起来，要知道目前公司持有长恒地产的股票价值加起来也才三亿，他这笔钱买入，算是直接帮公司规避了未来一个月一大半的的风险，这笔业绩，已经远远不是普通几亿资金的交易量可以比的。
在张宪明站起来的同时，卓炳江也是很有眼力见的把手中的资产证明材料递了过去，打消了对方心中最后一点担忧。
“陈先生，这样吧。”
看完材料，张宪明强压下内心的惊喜道：“你先等等，我给人事部那边先沟通一下，看看他们同意不同意。”
说罢，对方径直走到了窗边，
“没问题吧？”
等了一会后，
卓炳江有些忐忑道。
“当然没问题。”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每个人从进入公司的就已经被标注好了价格，实习生的蔡蕊是这样，老员工夏娅楠是这样，哪怕是他也不例外。”
陈澈闻声不禁莞尔道。
现在的他与其说是沟通，倒更像是在给公司的其他股东报喜，这会时间他电话都已经打了五六个了。
“陈先生，经过沟通。”
十分钟，张宪明走到陈澈身边开口道。
“我们公司上层和人事部一致认为，夏娅楠这种工作态度和职业素养已经违背了我们公司的宗旨，所以觉得即刻与对方解除劳动用人合同。”
说到了，
对方的神情也严肃起来继续道。
“并将在她的工作履历中明确注明这一点，为同行规避掉这种不负责任的员工。”
“在为我们金融行业向上发展做出一点微不足道贡献的同时，也为您这样的优质客户提供更加安心的投资环境！”
此刻，
张宪明话里话外都是大义炳然的味道。
“感谢。”
还贴心的送上一点福利吗？
陈澈此刻看着对方这幅资本家万恶的嘴脸，竟然莫名的感到顺心。
也算是印证了那句老话，在利益足够大的时候，资本永远是你最好的朋友，永远能为你提供最优质的服务。
“陈先生，您见外了。”
张宪明伸手殷勤地笑道。
“那陈先生，事不宜迟，我现在就让人上来拟定文件？”
“当然可以。”
“我这位客户很满意你们提供的服务。”
陈澈点头道。
谈好条件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许多了。
卓炳江账户里的钱款直接打入第三方通道公司账户，通过他们将股权费汇入证券公司衍生品部的账户，然后由张宪明他们证券公司那边出具成交确认书和衍生品交割书，至此交易就算彻底完成。
值得一提的是，卓炳江因为脑子里还想着让张翔帮忙的事，这次的交易，通道公司所有的手续费和一些税费都是他自掏腰包额外拿出来的，所以最后购入的名义本金还是两亿四千万。
也就是说，接下来长恒地产股价只需要上涨百分之5，他们就能收回本金，除此之外每上涨百分之五就会翻一倍。
“合作愉快。”
签完合约尘埃落定，
张宪明眉开眼笑道。
“合作愉快。”
陈澈神色不变的回道。
“对了，刚刚那个叫蔡蕊的实习生，我觉得服务态度挺不错的，不知道张经理有没有考虑过她转正的事情。”
谈好合作后，趁着对方心情大好，陈澈直接提出了之前那件事。
“转正？”
“转什么正啊？”
闻言，张宪明笑容收敛了些许。
“转正了还得从助理做着走，眼下夏娅楠一开除，我们公司这不是正好空出一个客户经理的位置吗？”
紧接着摊开双手反问道。
“啊？”
卓炳江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接让她顶上啊！”
张宪明大手一挥拍板道。
“张总监，这次是真的麻烦你了！”
陈澈见状也是诚挚道。
“都是为了更好的为客户服务嘛。”
张宪明坦然道，
“那行，张总监，相信我们今后还会有很多合作机会的。”
“求之不得。”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后，
也快到了离开的时候。
陈澈好说歹说总算是拒绝了对方亲自相送的好意和吃饭的邀请，可还是没能没架得住对方的热情，被动提上了十几盒茶叶。
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下楼的时候，蔡蕊还在工位上忙着整理资料，没看见两人，陈澈也就没打扰，反正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
两人走到证券公司门口，倒是刚好碰上了回来的夏娅楠。
见面的时候，她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端着一杯快要见底的咖啡。
正对着电话那头有说有笑的，看样子又谈好了一笔业务，只是原本精致的妆容有些乱了，衣服也多了几道褶皱，往下看去，连带着腿上黑色的天鹅绒丝袜也被勾破了丝。
“你们不谈了吗？”
擦肩而过的时候，
夏娅楠放下手机诧异道，
“已经谈完了，我们还顺带帮你解决一下工作问题。”
陈澈笑道。
“祝你好运，夏经理。”
“啊？”
夏娅楠闻声愣了愣。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夏娅楠端着咖啡有些懵逼。
陈澈却没有回应，而是学着她离开时候的样子，走到大门口后停了下来，回过头侧身道：“哦，不对，应该说是夏小姐，因为从现在开始你引以为傲的职业已经没有了。”
“因为你毕生都在追求的金钱，”
“就在刚刚，小小的任性了一下。”
说完陈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留下夏娅楠愣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