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师，耽误大家时间的是你吧？”
“本来这节就是正课，你平白无故对我们大家发了一通火，现在又把问题归结到陈澈同学身上，是不是有点不好？”
陈澈还没开口，
黄嘉竹便站起身反问道。
“对啊！”
“你作为老师，不上课，对我们学生发火算什么本事？”
话音刚落，又有人跟着起哄道。
一时间群情激愤。
王静这会是彻底下不来台了。
“行行行！”
“你们都不服我管是吧？”
“那我找个能管你们的来！”
说罢，王静掏出手机从通讯录中翻出一个备注为杨主任的电话，拨了过去。
杨主任就是刚刚给陈澈提东西的年级主任，杨正伟，分管高三年级纪律的。
当然她走得早并不知道这回事，还以为他们谈崩了，这会想着借题发挥。
“杨主任，这课我是上不下去了，我们班的那个陈澈带头闹事……”
“你再不管他们就要骑在我们老师的脖子上拉屎拉尿了……”
电话刚刚接通，王静便诉苦起来。
“陈澈吗？”
“我差点忘了还有件事没找他呢。”
“你等等，我马上就过来。”
对方听完，
很快便挂断了电话。
“哼，你们给我等着吧。”
“特别是你陈澈！”
王静见状冷哼一声后回到了讲台上。
电话之后教室的氛围莫名的有些沉闷，不少同学都向陈澈投来了关切的目光。
虽然在新闻的反转之后，他们都知道陈澈不好欺负，不会坐以待毙。
可这次和面对陈家人不一样，王静是教师，她代表的是一个群体，一个阶级。
通常来说，学生和老师起冲突，学校绝对是无条件的维护教师的利益。
就好比学生和老师打架，不论是谁先动的手，又因为什么原因打起来的，最后的结果必然是学生被开除。
他们很担心陈澈好不容易回到学校又因为这档子事，惹出些麻烦来。
王静对此却是越发得意。
听杨主任的口气有事找他，看样子早上的事，确实没谈拢。
自己可以挨处分，但是他也别想好过！
十分钟后，
“杨主任你终于来了！”
“你看看平时有他们班主任护着，都给他们惯成什么样了，这次你可得好好管管，该请家长的请家长，该记过的记过！”
杨正伟刚到门口，
王静就迫不及待的抱怨起来。
“咦，怎么张校长您也来了。”
话刚说到一半，
王静这才发现他的身后还有个人。
“王老师，正好我有点事要找你，就一起过来了。”
“这样吧，你现在就跟我走一趟，顺便我们一起去办公室叫一下高老师。”
张怀仁开门见山道。
“我和高老师？”
“就我们两个？”
王静狐疑道。
“嗯，走吧，到了就知道了。”
张怀仁不愿多说，
挥了挥手不耐烦道。
“哦，哦，哦，那行我现在就去。”
王静隐隐感觉有些不妙，却也没多想，反正对最坏的结果，已经有预期了。
“杨主任，你也要去？”
王静刚刚转身就发现杨正伟已经跟在了张怀仁身后。
“但是，你走了，那他们怎么处理？”
王静满脸疑惑道。
“那我让他们先上自习。”
杨正伟说罢走进教室招呼了一声。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
“他们我也就不多说了。”
“那他呢？”
“陈澈怎么处理？”
“你不是刚刚还说有事找他吗？”
王静回过头指着陈澈道。
“你瞧瞧我这记性。”
“你不说我又差点忘了。”
杨正伟拍了拍脑门道。
“本来在宿舍就该给你的，走急了。”
杨正伟在王静惊愕的眼神中从兜里掏出了一张……饭卡。
“陈澈同学你的手不是受伤了吗，我想着你排队打饭不方便，往后这两个月就直接去教师食堂吃吧。”
杨正伟走到陈澈课桌旁，将自己的饭卡递了过去接着嘱咐道：“这卡里剩的钱还多，吃饭刷不完的，就去小卖部刷点牛奶，面包之类的也行，换换口味。”
“那就谢谢杨主任了。”
相比于在宿舍谈妥的补偿条件，这张饭卡也不算什么，陈澈也就没客气，在众人快要惊掉下巴的表情中，将饭卡收了下来。
“你这么客气干嘛，关心同学这不是我这个年级主任该做的事吗。”
“你也别省，万一不够了，我再去充。”
“好了，那我就先去忙了。”
说罢，杨正伟便离开了。
“主任，你这……”
王静脑子还有些没缓过来。
“我电话里说的就是这件事啊，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
杨正伟白了一眼王静道。
“不是，校长他……”
王静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张怀仁。
“嗯，他做的很不错。”
“为人师表，除了关心学生的学习还要关心学生的生活！”
后者确是满意了点了头道。
“这点，你比其他还差的远啊。”
张怀仁意有所指的瞥了王静一眼。
“不是，你们……”
“好了，别说了，你先跟我来。”
王静再傻这会都回过味来了，心有不甘的跟在他们后边离去。
找到高波的时候，他没课，正趴在办公桌上补瞌睡，被叫醒后，满脸懵逼的跟在王静后边。
副校长办公室。
“王老师，高老师，”
“你们先看看这份文件吧。”
张怀仁从抽屉里拿出那份已经准备好的文件递了过去。
“帮扶？”
“村小？”
“我们？”
原本还有些迷迷糊糊的高波，
看着文件最后一张的推荐名单上自己的名字，惊得睡意全无。
“校长您这是弄错了吧？”
“我知道这政策最近几年，年年都有，可我们从来都没主动报过名啊！”
王静也是瞪大双眼难以置信道。
“嗯，我知道你们没主动报过名……”张怀仁敲了敲桌子继续道：“但是，我主动向上面推荐你们了。”
“不是，这……”
听张怀仁说完，王静这会已经快急哭了，哪还有之前在教室颐指气使的神色。
确实，她不在乎年终绩效之类的，她家里不差钱，处分也无所谓，但是去乡下，村小，对她来说确是无法接受的。
光是想想在电视上看到的村小的环境，就让她的身体本能的感到不适和抗拒。
“年轻人别激动。”
“工作嘛，有调动，很正常。”
张怀仁不为所动继续道。
“教书嘛，在哪儿不是教？”
“城市，乡下，有什么区别？”
“不都是为学生服务吗？”
张怀仁摊了摊手慢悠悠道。
“不对！！！”
“张校长，这是不是你们和陈澈谈……”
高波回想起早上陈澈说过的话，涉及了自己到切身利益。
也顾不得圆滑，竟是直接双手撑在桌子上当面质问道。
“高老师，请注意你的言辞！”
可刚说到一半就被张怀仁打断了。
“这件事和其他任何人都无关，是我们学校几位重要领导经过多方考量，慎重商议之后，这才定下的结果！”
“另外，教委那边，也是同意了你们岗位的调动问题。”
“可是，我……”
王静哭红着脸还准备辩解些什么。
“张校长，如果真的是他的原因，我可以给他道歉，对，我现在就去找他，我当面和他说清楚！”
王静想起高波的话，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说着就准备回班上找陈澈。
对她来说，比起去乡下，脸面什么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你给我站住！”
“王老师，我在重申一遍，这是学校综合考量的结果，你不要妄自臆想，造谣生事，诽谤他人！”
“而且，我这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
“是通知！”
张怀仁对着走到门口的王静厉声喝道。
“你们回去准备一下吧。”
“过两天会有专车来接你们的。”
张怀仁说完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撵人道，
他虽然对付陈澈这样的狠人没什么好办法，可在规则的范围内，对付几个下属还是轻而易举的。
两人都知道如今已经没有迂回的余地了，属于板上钉钉的那种。
高波这会已经面无血色，
王静杵在门口只觉得天旋地转。
“哦，对了，”
“听说那边的条件比较艰苦，”
“你们还得有个心理准备。”
一旁的杨正伟适时提醒了一句。
就这么说吧，
领导说条件优越，你可信可不信，因为多半是假的，一般有好事也轮不到你。
但是，领导说条件艰苦，你别犟，那一定很苦，甚至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苦。
两人都是深知这个道理的，
看着神情严肃不似作假的张正伟，
高波的脸色越发难看，惨白如纸，拿着文件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着。
王静更是头晕目眩觉得天都已经塌了，双手无力的扶着墙缓缓地瘫软在地，眼泪混着鼻涕一起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