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六点,
江海市人民中学,
天不亮,一辆破旧的老式桑塔纳就停在了校门口,陈澈昨天从医院看完戏回来后,索性在卓炳江家多住了一天才返回学校。
“陈先生,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高考了,来回折腾也麻烦,要我说,您还不如直接住我家得了。”
卓炳江将车靠边停稳后,对着副驾驶位的陈澈继续挽留道。
其实国家对于高考没有明确规定学习地点,必须要在学校复习,在家自学也是可以的,甚至一边工作一边高考也是允许的。
只是相对来说学校的学习氛围要好一些,不过对于陈澈的也是极度自律的人来说,在哪儿都没什么区别。
至于教学,说句实话,到了高三,许多科任老师自己参加高考都不一定能考得过学霸,更别说陈澈这种长期霸榜年级前几名的学神了。
“别了,在你家这段时间,让你天天熬夜帮我做事情,我在后面盯着,搞得我像个黑心监工一样,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陈澈玩笑的打趣了两句后继续道:“另外,你是知道的,我回学校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等处理完了再说吧。”
“行,那我也不矫情了,我先帮你把东西都班搬回宿舍吧。”
卓主编熄火下车,打开后备箱,里边满满当当的塞满了陈澈的东西,从床单被套到牙刷洗脸盆都是全新的,除此之外还有好几套质量相当不错的衣服和鞋子。
这是前几天他陪着陈澈去市中心采购的,质量都不错,同样价值不菲。
当然,陈澈也不是抠门的主,之前是真没钱,现在有钱,当然没必要委屈自己。
有钱不用一个劲的装穷,和那些扮猪吃老虎的傻逼有什么区别?
在这个社会上,绝大多数人并不会因为你穷而同情你,可怜你,只会轻视你。
就连你身边的亲戚朋友都会瞧不起你,疏远你。
至于那些喜欢扮猪吃老虎的人就更别说了,扮猪扮得多了,也就真成了猪了……
偶尔一两次那叫隐忍,可长期示敌以弱,只会让各种跳梁小丑蹬鼻子上脸。
各种心怀鬼胎的人如同苍蝇一般天天围在你身边,那你和猪又有什么区别?
“陈先生,你拿着这个就行了,剩下的全都交给我!”
卓炳江把陈澈的书包背上后,又在腋下夹了两床被子,手里还提着一个大桶,和几袋衣服,几乎是一个人就把东西包揽完了,留给陈澈的只有一个轻飘飘的羽绒枕。
“卓主编,你这是刚当完护工,现在又转行做苦力了呀……”
陈澈拿起枕头后打趣了两句,也没有拂了卓炳江的一番好意,何况,自己左手确实受伤了,提不了什么重物。
至于手术的时间,自己是计划定在高考之后的,毕竟记忆中的那家医院在外省,一去一来,加上手术前准备手术后恢复的时间太长了。
自己受伤的部位是左手大拇指,除了日常生活稍微有些不便之外,并不会太过影响自己学习。
“陈先生,月薪百万的护工,苦工,要是别人知道了,都能抢破头来做……”
卓炳江无所谓的笑了笑道,经历了这么多事,自己这会儿已经有对他死心塌地,鞍前马后的觉悟了。
“别贫嘴了,快走吧。”
卓炳江肩扛背挑着大包小包跟在陈澈后边往学校走去,类似于这种组合放在学校门口并不奇怪。
可就进校门口的这一小段距离,还是引起了不少学生和家长的注意。
“那是陈澈吗?”
“没错,就是他。”
“他怎么回学校了?”
“快别看了,想想之前对他做过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有两名同班走读赶来上早自习的女生窃窃私语道。
“我们要不还是去打个招呼吧?”
“别了,一想起我之前还要往他杯子里吐过口水,我都不好意思和他说话!”
“说起这个,我之前还往他课桌里倒过水呢,我现在都快后悔死了!”
两名女生心怀愧疚道。
“真要说起来,开始我都不敢相信,毕竟都是一个班上了两年多课的同学,还不是咱们班的高老师和王老师带头说话。”
“看他们作为老师言之凿凿的模样,我才信了,跟着骂的。”
“就是,就是,问题的关键是……”
“他们两个事后还一个劲的戳使我们全班一起孤立他,想在想想简直太可恶了,那种人是怎么混进咱们学校当老师的……”
两个女生在愧疚之余就是义愤填膺了,只不过对象,变成曾经在全校师生面前贬损陈澈的科任老师了。
“快走,快走,他看过来了,我们还是回班上了找个机会给他道歉吧!”
随着众人都挤到了校门口,与陈澈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两人加快步伐急匆匆的走进了校门,过程中一直低着头没敢直视陈澈。
期间也不乏其他年级的学生认出了陈澈,都和两个女生一样,低头快步前行。
这个年纪的学生虽然容易被有心人挑拨情绪,热血上头,但也是最单纯的,甚至还很是默契的让出一条路来,免得挤到陈澈。
“妈的,我之前还给他送过花圈呢,现在想想我他妈真不是人!”
“真想抽自己两个大耳光!”
旁边开路虎送孩子上学的家长听到那两个女学生的谈话也是暗骂了自己两声。
“多好的孩子啊,从小受了那么多苦,还能走到这一步,听我儿子说他成绩还一直是年级前几名,妥妥的名校种子,我要是有这么个儿子那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其他送孩子上学的家长也是加入了话题,其中一位骑电动车的女家长看着陈澈的消瘦的背影更是忍不住感叹道。
“谁说不是呢!”
“真要说起来,除了那黑心资本家陈昌平,他们学校也难逃其咎。”
“我们这些当家长的,不也是被学校的领导和老师给误导的?”
路虎男气愤道。
“唉,要不是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学生,我们也不至于一边倒的误会他。”
“因为校方的不作为,让这孩子在学校受的委屈实在是太多了。”
“都说学校是撑在学生头上的一把伞,替他们遮风挡雨,可谁知道这伞是破的,压根撑不开。”
作为学生的家长,更能体会到陈澈的不易,特别是对比起家中的逆子,感觉更是无比深刻。
“我听我在有个教委的朋友说,最近这几天关于学校的投诉是越来越多了,学校顶不住,应该会给那个孩子,和我们广大学生家长一个交代的。”家长中一个身穿衬衣的男子推了推眼镜道。
校门口,聚集的学生家长越来越多,话题也是不断被延伸出去,从对陈澈的愧疚转移到了对学校和老师愤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