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昌兵没听到叶风的回应,也不觉得意外。
根据以往的接触,这位叶总向来是不动则已,一动惊人。
于是他接着道:“余氏对我有大恩,还请叶总能看在……”
“看在什么?你忠心耿耿?”
叶风打断他,忽然叹了一声:“高队长,你何不好好看看我大姐呢?看到她,你就没感觉到什么熟悉的吗?”
连李老都能看出叶子卿和余天成长得很像,高昌兵竟然一直没看出?
高昌兵闻言看向叶子卿,有些疑惑:“叶总什么意思?”
不怪高昌兵看不出,因为他从来就没往那个方向去想过。
即便感觉到有些不对,也会下意识告诉自己,那是错觉。
可今日,看着叶风格外严肃的表情,高昌兵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错过了什么。
毕竟这位向来都是有的放矢。
他仔细看着叶子卿,眉头紧皱,可真的看不出什么。
叶子卿被他看得有些不舒服,微微侧过了脸。
这一个动作,却像是打开了高昌兵脑海中的一个阀门。
瞬间,高昌兵回忆起了曾经在部队训练时,那位站在队伍正中间,总是侧脸对着自己的人——余天成。
他的心中一瞬闪过惊慌,本能告诉自己不可能。
排长有没有孩子,他能不知道吗?
可转而,他想起叶风的话,又想起叶风父亲的身份。
叶大强……
论和排长的亲近,无疑是叶大强最亲。
要是排长真的留下什么孩子,极有可能在临死之际告诉叶大强。
这么一来,自己不知道,再正常不过。
紧接着,他又想起第一次见到叶子卿。
他按照余龙泽的命令,去滨海市给叶风的大姐找些麻烦。
那是个晴朗无云的午后,滨海市因为靠海,风吹走了一些酷暑的热气,吹在身上格外舒服。
叶子卿穿着上班时的黑色套装,巧笑嫣然地和同事拿着奶茶,走在回公司的路上。
他竟然没看出来。
明明两人笑起来的弧度那么像,连眼角弯起来的角度都一样。
高昌兵深吸口气,声音忽然变得哽咽:“叶总……”
他说不出话了。
叶风看他这样,叹了一声:“看出来了?”
高昌兵点点头,这个一向威武,将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条准则奉行到底的汉子,忽然有点想哭。
他想为余排长后继有人而哭。
余排长人那么好,要是真的绝嗣,那老天,该是多么不公!
他还想为叶风而哭。
多亏了叶风手腕高超,保下了叶子卿,要不然自己就是害了余排长后人的直接凶手。
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叶小姐……”
声音再次哽咽,高昌兵低下头,不知过了多久,他低声道:“叶总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也好,余氏也罢……都随意吧。”
余排长有了真正的后人,那么想害死她的余氏,还有出手差点害了她的自己,有什么结果,都不重要了。
叶风闻言,却笑了一声:“高昌兵,你对余排长是真心吗?”
“当然!”
高昌兵忽然抬起头,直直盯着叶风。
自从余排长为他去死,他这条命就是为余排长,为余排长的后人而活。
谁都不可以质疑他的这份心。
“那你就拿这丧气的样子来保护余排长的后人?”
“你说什么?”
一时间,高昌兵以为自己没听清。
叶风见状,重复了一遍:“那你就拿这丧气的样子来保护余排长的后人?”
高昌兵的眼中瞬间燃起亮光,可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你再说一遍?”
这次,却是为了求证。
叶风摇摇头,没再重复。
高昌兵却像得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变得异常激动:“我可以继续保护余排长的后人?我可以继续为余排长的后人发光发热?”
“不错。”
叶风点点头。
“多谢叶总!多谢叶总!”
高昌兵立即道,因为想要跪下来,竟然硬生生把那张椅子崩裂,跪在了地上。
可见要是他想反抗,这张椅子根本困不住他,即便手上依然有镣铐,也不妨碍他将其当做凶器。
“你这……”
叶风看向叶子卿,叶子卿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有些不知所措。
“让他起来吧。”
叶风对叶子卿道。
叶子卿这才反应过来,慌忙道:“你快起来吧。”
高昌兵却不动,激动道:“之前我差点将小姐陷入绝境,如不对自己进行惩罚,心中实在过不去,您就让我跪着吧。”
“……”
叶子卿再次无言。
叶风想了想,道:“你差点害了我姐是事实,但除了惩罚自己,还有一条路,那就是将功折罪,何必让我姐也为难。”
高昌兵觉得叶风说的有道理,但也没站起来,道:“还请叶总明示。”
“余龙泽,你知道他在哪吗?”
“知道,他在滨海余家的海边别墅。”
叶风眼睛一亮,没想到真的得到了余龙泽的踪迹。
滨海……这家伙跑得还挺远,要是等虎哥他们这些地头蛇查,恐怕查到明年也查不到。
“他怎么会跑到滨海了?”
“是为了避祸。”
高昌兵作为余龙泽最常用的人,余龙泽对他虽然不喜欢,但也没办法把什么事情都瞒着他。
为了掩盖身份,连车票都是高昌兵帮他订的,怎么瞒?
“余龙泽知道这次对您的亲人下手,要是失败暴露,他绝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因此他早早就离开了京海,为了掩盖身份,连自己的车都没开,是坐最普通的大巴走的。”
叶风没想到这家伙还有点小聪明,知道偷偷摸摸走。
不过坐大巴,余少爷这辈子恐怕是第一次吧,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感想。
“你帮他订的车票?”
“不错,车次是昨天上午六点的第一班车,按照计划,他现在已经藏在别墅里,就等结果了。”
叶风摸着下巴,“结果是你告诉他?”
“不是。”
高昌兵有问必答,道:“余龙泽害怕我被困住,根本来不及传递消息,安排的另有其人。”
“你知道是谁吗?”
高昌兵摇摇头:“不过我有几个猜测,毕竟他只有那么几个朋友,除了那些人,根本没人会帮他。”
余龙泽又菜脾气又大,偏偏还看不起平民,觉得人家接近他就是为了他的钱。
因此,真正被他当做朋友的,只有寥寥几个人。
其实这些人也没真的把余龙泽当朋友,只是城府比他深,骗了过去。
“哦?那你把这几个人跟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