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前行。”这些尸骨只能等州城内安排妥当后,再来处理。
城门外,宣州知州祁钰早已带人恭候至此,见大部队来连忙上前拱手作揖,“宣州知州祁钰,恭迎镇北将军及各位大人。”
云祈安下马虚抚她扶起身,“祁知州不必多力,当务之急还是先将粮食运进城内,解燃眉之急。”
云祈安从这祁钰上报的折子里知道,她们的粮食时此时已没剩多少,周边州县亦多少都有些被雪情影响,能援助的物资对宣州百姓来说也只是星星之火。
“这次陛下命我等携十万石粮,十八万银,前来赈灾,此外除了周边已援助过的州县外,蕲州、华洲等共七个州都需以资赈灾。”翰林学士许衔青宣读完圣上旨意,又退回原地,存在感不高。
祁钰听到还有其他州会有物资援助,心下稍稍安定些许,“圣上仁慈!”
云祈安吩咐将粮食分发至各粥棚后,这才有时间仔细瞧这个宣州知州。
她瞧着年岁不大,约莫二十七八,身量高挑,不胖不瘦颇有些文人风骨意味,双颊略有些红肿,应当是被冻伤。
加上这忧心模样,瞧着倒像个爱民的好官。
“云将军,下官已为各位大人收拾好床铺,备了些吃食,不妨先去官廨休整一番。”
这一路上鞍马劳顿,大家都倍日并行没怎么休息过,现在到了目的地,粮食派送下去,确实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到时才更有精力应对接下来的难题。
云祈安也想好好洗个澡,舒缓一下身心。
只是这才刚到官廨屋内院中,屋外就有人喊道,“报!将军,大事不好了,粮食……粮食被人掺了大量麸糠,有些还掺了沙土!粮食破袋时百姓在一旁看着,现在这会儿在粥棚那边闹起来了!”
云祈安的眉心高高隆起,怎么回事儿?粮食她都检查过没有问题的,检查完后她还命人轮番看守,没想到还是着了她们的道!
是谁换了她的赈灾粮?!
云祈安神色阴沉,站在一旁没和她对视上的传信小兵,见云祈安的模样,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她们家将军这会儿的神情,真的有点可怕啊。
“传令下去,先将所有粮食筛查一遍,完好的粮食先吃,麸糠留后,掺着泥土的派一支小队将粮食清理出来,在招募一些百姓一起清理,工钱每人三碗粮。
至于闹事儿的百姓,先把吃食做出来,派粥时尽可能的去安抚住她们,切记不到万不得已,切勿发生肢体冲突。”
小兵抱拳领命,“是。”
云祈安让人把周南叙与方珈宜叫了过来,这两人是娘帮她安排进来的帮手。
至于其余人就暂且未知是敌是友了,包括陆朝。
云祈安先把这事儿和俩人说了一下,后面才把这次随行的官员都叫来出主意。
“怎么会这样?为了聚齐这些粮食和银钱,国库粮仓都快被耗干,如今粮食被换,如何在找出粮食来?”陆朝忧心不已,这过半的粮食在她们手上没了,这要她们如何对陛下、对百姓交差啊!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一时间谁有这本事能一下子凑到这么多粮食。
就算临近的那七洲会送粮,但也不知她们何时送达,送来的粮食又有多少能到这宣州,也是个未知数。
在座的几人全都冥思苦想着解决办法,只是就把脑袋给挠破掉了,却也还是没什么头绪。
云祈安撑着下巴悄悄扫视着她们的表情,其他几人还算正常,只是这个翰林学士许衔青嗯,有些奇怪啊,她刚刚是在笑吧。
指尖撞击木桌的声响,让人越发心绪不宁。
就在众人情绪越发低落烦躁时,云祈安的手指停顿下来,“好了,中郎将和周校尉留下,其余的人都回去吧。”
此行一同来的监察御史梁少钦有些不解,“少将军,这事情都还未解决,怎么就实在不行,不如将此事上报,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宣州城的百姓饿死街边啊。”
梁少钦是几人中岁数最大的,瞧着四十多岁的模样,但官阶却是几人中最低的五品官。
云祈安长长的马尾从左肩倾滑而下,指尖不停的缠绕着发尾,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你们放心回去吧,粮食的事儿我已经有解决办法。”
说完还笑着用眼神扫视了许衔青一眼,一瞬间,许衔青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云祈安刚刚的眼神好似一条盘旋着的巨蟒,随时都会将自己吃掉一般。
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许衔青冷汗直冒,接着急忙移开视线稍稍侧过身体,现在她不想和这个可怕的少女有任何视线接触。
“诸位无事,也可想想这灾后重建的相关事宜,拿个章程出来,我们三人皆是武将,这些事儿还得靠各位了。”
“哪里哪里,少年军年纪轻轻就已军功赫赫,如今更是我东华开国以来最年少的三品猛将”
一阵谦虚互捧后,房间内就只剩下云祈安三人,“这些时日,为解决粮草之事,我可能时常不在此处,若是有事你二人先行应对,亦可寻那些文官,让她们动动脑子。
同时你们各自带两队人马,将州城内外的尸骨集中搜寻掩埋,以防之后引发疫病。”
“是,属下遵命。”俩人齐声应道。
“只是,将军,你要如何解决这粮草的问题?”中郎将方珈宜有些担忧,恩师的女儿如此年幼,就要独自扛起这么重的担子吗?
云祈安唇角微扬,“到时你们自会知晓。”
不是她要卖关子,而是这些人,她也信不过,人心难测又易变。
谁能保证这一分钟是友的人,下一分钟还是呢?
就像赵归,救命之恩,提携教导之恩,亦是丝毫不顾,说叛就叛。
而且事关星星,她更得小心才是。
没错她的计划就是找星星买粮。
几月前她就发现星星将囤积的粮食布匹些东西,悄悄转移了过来,至今都还没消息,想来是差个能搭上她们,又不被陆朝发现的机会。
或许她就是那个善解人意的‘机会’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