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祈安将手中的小册放下,靠着椅背静静凝视着窗外,“帮他把尾巴清扫干净,他想要的消息,尽快查清送到他手里。”
虽然心中满是疑虑,但星星想要做的事儿,她会帮他。
她的星星,她会好好爱惜珍藏着,不该沾染的污秽,尽快清理掉就好。
云祈安在脑中思索着,这户部尚书何沐,今年三十有八,是星星母亲陆朝的直系上司。
户部是个敛财的好官职啊。
一丝雷光闪过,云祈安手中的小纸条顷刻间化作飞灰消散在空中。
没过多久,她接到云川递来的消息,陆岁檀约她两日后去百鸣茶楼品茶。
云祈安看向屋内角落的一个大木箱,这是她在边关搜罗来准备送给星星的礼物。
现在的他会不会收下呢?
她很期待他见到这一箱小玩意儿时,眼睛亮亮时的模样。
像以前一样,每次收到她的礼物后,他的眼睛都会闪烁发光。
———
陆岁檀约的时间是巳时正(900),从昨天他收到云川给他的那几页关于户部尚书过往的信息后,他一直有些心绪不宁。
她在调查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他查的这么清楚。
是云川告诉她的,还是她自己查的?
若是后者,是不是表明,其他人也能轻而易举的查清他的动向?!
陆岁檀双手紧紧捏着外衫,明明,明明他已经这么小心了,却还是这么轻易就被人查清他的痕迹动向吗?
这次约云祈安出来,他自己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原本有满腔的疑虑想要问问她,但现在却一个问题也想不出来。
要问她什么呢?
陆岁檀深吸了一口气,清秀俊丽的脸庞此刻看起来竟有些阴郁。
梦中预示的事已经接连发生了好几件,现在只有最后一件事了他陆家满门的性命,能仅凭他一人来逆转吗?
娘亲古板守旧,不信他所言的怪力乱神之谈。
姐姐潜心读书,只为考取功名,不负娘爹和侍君的期望栽培,没时间同他一起玩闹。
他爹只愿管好内宅之事,让他不要多想,万事有他娘在……
没人信他,所以也就只有自己去改变,可现在他似乎越发没有信心
“嘎吱~”雅间的门应声而开,一个青衣女子踱步走进,五官明媚艳丽又带着一丝英气,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干净清爽。
“星星。”云祈安眉眼含笑一如从前,熟悉的模样,瞬间勾起了陆岁檀的回忆。
他条件反射的低喃了一句,“姐姐”
此时的他就像迷了路的小鹿,眼里透着迷茫无措。
云祈安上前抬手轻轻捧起他的脸颊,指尖抚摸着他的眼角。
真的,好美啊,我的星星。
这几日心底的躁闷,在这一刻全都顺畅了。
“嗯,我在。”
话落的一瞬间,陆岁檀回过神来时,就见到一张近在咫尺的脸,吓得一个弹跳往后退了好几十厘米,“你要干什么?”
他们已经不是小孩了!
她、她怎么可以直接摸他脸!
陆岁檀白净的小脸唰的一下布满红晕。
云祈安摩挲着指尖,压下眼底的幽暗,面上恢复往日和善的笑意,“抱歉,星星,是我逾矩了。”
陆岁檀没说什么,只是坐的离她远远的,“今日请你来,我户部尚书的那些东西,谢谢你,那些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
有了那些东西,他也有了寻找证据的方向。
云祈安莞尔一笑,“星星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得到。”
因为你是星星,而自己最喜欢的便是星星。
陆岁檀垂着脑袋没说话,但他捏紧的双手,泄露了他此刻紧张的情绪。
云祈安让香椿将带给他礼物的箱子搬了进来。
木箱挺大挺沉,花了三个壮实的女子用木棍挑着才堪堪抬进来。
木箱放下时,发出一声‘砰’的巨响。
陆岁檀见到这个箱子后,脸上的红晕逐渐消散,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木箱上。
“这是什么?”陆岁檀看着那大箱子,他有些好奇里面装了什么东西,竟然这般重。
云祈安莞尔一笑,“从边关给你带的礼物,打开看看。”
陆岁檀心尖一颤,这是她从边关给自己带的礼物。
心底的悸动破土,胸间的甜丝发芽。
他原本是想要拒绝的,女男授受不亲,无缘无故,他如何收下别的女子送予的东西。
若被他爹知道,铁定得揍他,说他竟然不学好,竟与人私相授受。
在他拒绝的话说出口前,云祈安直接抢先开口,“这些东西都是我慢慢寻来给你的。”
她花了好几天,同她娘慢慢搜罗遍边关找来的。
陆岁檀有些惊讶,他以为这些年她估计都把自己忘了,否则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她从未联系过他?
但现在听到云祈安这些年一直都记得他,还一直给他搜寻礼物,心底是难以言喻的喜悦。
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他就任性这一次,就这一次。
陆岁檀接受了她的心意,美丽的误会让俩人关系渐渐缓和。
陆岁檀将箱子打开,里面堆着满满的小玩意儿。
像是木制、铜制的摆件,各种形态的哨,还有些布制娃娃娃娃老虎等等。
真的是琳琅满目,让人挪不开眼。
陆岁檀很开心的看着云祈安,“谢谢。”
这双闪动着浅浅莹光的眼睛,满足了云祈安心底的期待。
之后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直到一壶茶喝完才离开。
这一趟云祈安除了近距离接触到了星星外,她也确定了一些事儿。
她给他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何沐这几年,私下做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事迹。
而他说这些东西与他很有用他是想揪出何沐的错处,还是想把她拉下马呢?
她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他这般费心费力不至于只是为了揪出何沐的错处。
或许这何沐跟他梦中的事有很大的关联。
两个月后,刺骨的寒风让人们都换上了厚实的衣衫,而北夷谈和的队伍也即将抵达京城。
朝堂上
“宣州雪灾严峻,陛下赈灾之事刻不容缓啊!”
“是啊,是啊。”
“宣州刺史所言暴乱,不如先派兵镇压。”
“万万不可啊”
这里的吵乱混杂丝毫不输市场,云祈安现如今亦是陛下亲封的正三品镇北将军,每日也得跟她娘一起上早朝。
日日听着这鸡飞狗跳的吵闹,云祈安的耳朵已经麻木了。
此时坐在凰椅上身形瘦弱的女人,早已面色不愉。
“够了!”帝王的一声怒吼成功让场面恢复平静,所有人此刻都噤了声。
“太女,宣州受灾你是如何想的?”皇帝的手撑着额头,一副精神不佳的样子。
太女沈毓心下一紧,这宣州灾情惨重,可国库空虚,户部那边定然会说无法全力支援,到时赈灾物资就得自己想办法解决,各方面考量这都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差事,以至于这块烫手山芋谁都不想接。
稍有地方处理的不好,不仅会受罚,还会让百姓陛下觉得自己无用,失了君心的同时也丢了民心。
但这事让云祈安一下就联想到陆岁檀囤积粮食棉布的事儿,指尖摩挲着下巴,脑中不断思索着。
难道他的那个梦是个预示梦?
还未细想,太女就回话了,“此次宣州知州办事不力,未在灾情严重前提前准备及时上报,以至于叛乱起祸事生……”这是把所有的罪责全都推给了宣州知州。
丞相秦千鸣见陛下听了太女的话后面色越发晦暗,心底对太女亦是越发的恨铁不成钢了。
陛下让她想解决办法,她给陛下回复罪在何人,真是……唉,就算不想接这烂摊子,也得找个合适的理由借口啊!
但谁让太女她是自己的外孙女呢。
秦千鸣上前一步,“陛下,此次北夷谈和之事已交由太女与三皇女操持,北夷队伍不日便要进京,太女对此事十分上心,耗尽心神,只为让北夷赔偿我东华更多损失,充盈我东华国库。
只是宣州灾情亦是严峻,宣州百姓亦是等不得…不若将此事交由二皇女,一则皇女前去,表示天家对此事的重视,能更好的安抚民心;二则二皇女心性自由时常游走于民间,许能更好的与民共情,安抚民心。
到时二皇女的良策许能更贴合民需的解决雪灾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