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官员眼睁睁看着闫凉断气,只觉得身上凉嗖嗖的。
这静姝公主到底要如何?
朝堂之上,官员们眼神互换,有人站了出来,“公主,您身为女子之身,如何能站在这里,是对陛下大不敬,更是对这金銮殿的亵渎冒犯。”
那人的话铿锵有力。
温时欢根本不接茬,只是轻轻挥手,那人便被掌嘴了。
左一下,右一下。
那人开始还梗着脖子,后来硬生生从嘴里吐出几颗牙来,满嘴的血,一句话也说不出。
疯子。
一些人心中想。
若是旁人,都会接茬,但是这静姝公主完全是你说你的,我打我的。
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
一些人心中已经将温时欢杀个来回了。
但是此刻,他们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如何抵挡的了那些侍卫。
万一惹怒这个疯子,他们怕是会落的个死无葬身之地。
不如,先忍了这一遭。
识时务者为俊杰。
谁又不是嫌弃自己活的长了。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温时欢看见他们一个个垂头不敢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已经将人都镇住了。
在这种场面,她不能露怯。
不能听对方的威胁,只需要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将人带上来。”
一个头蒙着黑布的人被压着跪在地上。
“诸位大人,本宫最近听来一件趣事儿,说是先帝有其他皇子流落在外。”
“哎呀呀,陛下仁厚,也想让自己的兄弟同享这大好河山。”
“只是,得先确定那人是陛下的亲兄弟。”
“不然,这万里河山,陛下的心血落入他人之手可怎么好。”
“本宫实在是不愿意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不,本宫已经将人请来了。”
那人的头套被摘下,张俊的脸就那样露了出来。
李承钰的低配版,朝堂上的人瞧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这是要做什么。
外面的传言,也总归是传言。
静姝公主如此,是要做什么?
把人带到这里来,又能做什么呢。
想看看是他们谁干的?
这若是有人承认了,那不是傻就是替死鬼。
温时欢这样说,身边必然是有捧哏的。
云荷高声道,“各位大人快抬起头看看,这脑袋再低下去,可就要下去了。”
朝臣们心中咯噔一声。
这是在威胁他们吧。
“公主,外面只是传言罢了,若是当了真,不妥。”
“流言蜚语太多,我们大可不必理会。”
温时欢笑了笑,“本宫是个直性子,哪里能懂得大人们肚子里面的弯弯绕绕。”
说话的几个大臣脸色不好,这不就是拐着弯说他们心黑嘛。
“本宫是个实在人,实在是想要知道,这人,到底是不是陛下的兄弟。”
“若他真是陛下的兄弟,那便是本宫的亲戚了,日后怎么好怠慢,要好好接进宫中照顾。”
“若他不是,便是打着陛下的名号坑蒙拐骗,还坑了诸位大人的家眷,其罪当诛。”温时欢扫了一圈底下人的神色。
个个面上装的正义至极,什么都看不出。
“公主准备如何探查这人是否为先帝子嗣。”
温时欢笑了,“那自然是有本宫的法子。”
“血缘至亲不能变。”
“怕不是要滴血验亲。”云荷立马接话。
温时欢点头,“正是。”
底下果然开始了躁动,议论纷纷。
温时欢也没打断他们,十分人性化的等待着他们商量。
“滴血验亲这法子不妥,陛下身子虚弱,怎么能取血呢。”
“是啊是啊,若是取血,那人若不是陛下的兄弟,岂不是对那人太过看重,日后若是有人说自己也是先帝子嗣,岂不是都要取血,伤害陛下的身子。”
“陛下龙体怎么可伤着。”
“这人与陛下长得如此像,说不定是其他王爷留下的子嗣。”
温时欢听着他们越说越没边了。
“本宫也觉得伤害陛下龙体不好,怎么能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儿就要伤害陛下呢。”
“本宫便想了一个法子。”
“云荷,端水,取血。”
一碗水被放在中央,张骏的手指被割破,一滴血就那样汇入碗中。
温时欢笑着道,“本宫是陛下亲自封的公主,自然是与陛下是一家,取陛下的血不好,取本宫的血也是一样的。”
朝臣们,“……”
荒谬。
太荒谬了。
“公主,此事不妥,您与陛下并非亲兄妹啊……”
“这位大人也知道本宫是公主,既然本宫是公主,那就是与陛下是一家的。”
“非亲兄妹又如何,皇兄与我心意相通,血脉自然也是相通的。”
一滴血落入碗中。
啪嗒。
两滴血未相融。
“云荷,将这碗端给诸位大人们瞧瞧,都要是亲眼所见,若是某位大人日后说自己没看清,本宫,唯你是问。”
云荷应声,“是。”
云荷小心翼翼端着碗,经过每一个朝臣面前,都要问一句他们,是否看清碗中的样子了。
一个接一个,朝臣们被迫捏着鼻子认了这个结果。
“既然大人们都看见了,此人不是陛下兄弟,民间的传言也可消失了,各位大人心头的疑惑都没了吧。”
“他既不是陛下的兄弟,还在各位大人家中的产业下留了不少账。”
“这人就交给各位大人们处理了。”
“既然这事解决了,那本宫便与诸位大人聊聊其他的。”
温时欢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眼看就要坐在龙椅,停止了。
“诸位大人,陛下病重,无法处理朝政,堆积了太多的事情,本宫是陛下唯一的亲人,便只能代劳了。”
温时欢拍了拍龙椅,“本宫想,诸位大人应该不会反对吧。”
下面立刻吵了起来。
但是翻来覆去也就是那么几句话,只要温时欢不听,就伤不到她。
她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那些人还没吵累,“诸位大人,该用午膳了。”
散了吧。
一个简单的早朝硬生生拖到了现在。
云荷跟在温时欢身边,“公主,萧侍卫醒了,您要不要去瞧瞧。”
温时欢道,“本宫忙着,让他好好养伤吧。”
温时欢没说谎。
她真的很忙,今日刚给那些朝臣上了一课,那些人必定不会安分。
肯定在想着法子准备对付她了。
“陛下身子怎么样了?”她问。
云荷道,“似乎是更严重了,吃了药也不见好。”
温时欢疾步前行,心中盘算着,“闫家的门生可能会被某些人利用,让人注意,把那些话本再多印些。”
“让茶楼多讲讲这些事,再编几首童谣让人传唱。”
“是。”
温时欢是尽了力,只等那些人再动手了。
没想到,第二天温时欢到朝堂时,那些老古板居然神色自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风雨欲来。
“静姝公主,陛下身子抱恙,许是阴气太重,不如用喜事压一压,民间一向有冲喜的习俗。”
温时欢饶有兴味,“喔,不错,冲喜。”
“只是,谁家女儿要进宫,为陛下冲喜。”
“回公主,冲喜就要是大喜,不如,选一位家世好的,作为皇后,此为大喜。”
“不错。”温时欢为他鼓掌,“不知尚大人心中有无人选。”
尚大人恭恭敬敬奉上了一份名单。
温时欢对这些人不太熟悉,“画像呢?”
“公主若是有意,微臣立马让画师去为那些女子画像。”
温时欢点头,“是个好主意。”
“不过,还是得陛下点头。”
其他人又说了些东西后,早朝便结束了。
温时欢带着名单就去找李承钰了。
崔海在门口,大老远就看见温时欢来了,“公主万福。”
“陛下此刻喝过药,刚睡下。”
温时欢闻着刺鼻的药味,点了点头,“那本宫便等陛下醒来吧。”
温时欢没想到,最先等来的不是醒来的李承钰,而是萧懿。
“公主。”萧懿全首全尾的站在了温时欢面前。
“去偏殿。”温时欢起身,“崔公公,本宫还有事,等陛下醒来,将这个交给陛下,说本宫已经来过了。”
崔海手里拿着名单,眼睁睁看着温时欢也与萧懿离开了。
“身子如何了?”温时欢问。
云荷给萧懿也上了茶,只是萧懿没有坐下,也没有动。
“多谢公主关心,属下无事。”
“嗯。”
两人静默着。
“公主当日可有受伤?”萧懿问道。
“本宫的事情,云荷应该已经说过了,无事。”
萧懿垂眼,“是,云荷姑姑已经说过了,只是属下还是想听公主亲口说。”
这其实是有些不合礼数的。
但萧懿就是这样说了。
温时欢抿了一口茶水,“本宫并未受伤。”
萧懿点头,“那,属下告退。”
温时欢放下茶杯,抬眼道,“本宫让云荷上了茶,为何不喝?”
“是陛下病了,本宫指挥不了你了?”
萧懿低头,“属下知错。”
温时欢让他起来,“本宫记得,陛下曾经赐了婚。”
“只是……”
“属下万不敢肖想公主。”萧懿立马道。
温时欢笑了一声。
萧懿觉得,温时欢不一样了。
但是他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就是感觉眼前的公主似乎是更鲜活了,不是那个冷冰冰的,连微笑弧度都差不多的模样了。
“你家中可有亲人?”温时欢问。
“属下家中只有自己。”
“你身边可有其他女子,或是男子?”
萧懿有些疑惑,但是回答道,“并未,属下一直一个人。”
温时欢站起身来,“你的身子,是干净的吗?没有过男子,也没有过女子。”
“欲望是如何解决?”
温时欢的话挑的很明了。
萧懿面上看不出什么,声音也正常,但耳根却是红了。
旁的人家,他这个年龄怕是都有了子女,而他还是一个孤家寡人,“属下侍奉在陛下身边,不曾考虑过这样的事情,家中无亲人操持,欲望是自己解决,但很少有那些想法。”
温时欢看着他,“等过些日子,本宫会娶你,陛下的赐婚应该是早到的,但陛下病了,这事儿也算是冲喜。”
萧懿被打发了回去,走时还有些懵。
他的伤还未好 ,但刚刚的那些话,仿佛不是在人间说的。
公主说要娶他!?
他要嫁人了!!!
能当侍卫的身体自然差不了,蜂腰猿背螳螂腿。
而能在御前侍奉的侍卫,还要看脸。
萧懿面容刚毅又不失俊美,双眸总是平静如水,待直视久了,便像是深渊,将人吞噬殆尽。
“公主,您真的要娶萧侍卫吗?”云荷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温时欢其实认真考虑过。
她自己的后路,以及日后如何走。
娶了萧懿也是好事儿,先不论说对方的长相,就说性格方面。
沉稳内敛,吩咐的事儿都能办好,心细如发,做事专注。
“他不好吗?”温时欢反问道。
云荷想了想,“萧侍卫性子沉闷。”
温时欢自然知道,她一开始对萧懿的评价就是一块石头。
但石头也有石头的好。
而且,就算不好,换了不就是了。
她对这些方面一向看的开。
“本宫会好好待他的。”温时欢这样说。
张府。
张知意本来是偷偷摸摸听他们谈话的,但是因着听见静姝公主几个字,脚下一滑,差点掉了下去。
张尚书拧着眉头看着房上的二儿子,“张知意,滚下来。”
张知意赶忙从梯子上爬下来,垂着脑袋,“父亲。”
“你在上面干什么?”
“看看风景。”
张尚书气不打一处来,“你真个臭小子,看我不打死你。”
张奕琉则是平静的多,像是能看透张知意的内心所想,“你还是对静姝公主念念不忘。”
张知意被戳中,“我就是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陛下病重,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张尚书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了,又想起温时欢朝堂上的所作所为。
他们这些官员自然不会把这些事情,这么丢人的事情和外人说起。
太丢人了。
那样的场面,一群朝臣被压制着。
张尚书虽然是保皇党,但是,他能看出来,那静姝公主不是好相与的。
若是他这个蠢儿子到了静姝公主面前,那必定是骨头渣子都不剩的。
“跪祠堂去。”张尚书冷着脸,“什么时候想清楚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