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
一阵风从身后吹了进来,让他后背发凉。
月光也洒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修长的影子落在地板上。
张知意小心翼翼回头,月光打在那人的脸上,更加阴森,“兄长,你不会就因为我喜欢静姝公主,就要弄死我吧。”
张奕琉眉心一抽,这人到底看了些什么东西,他转过身关上门。
“哥,哥,冷静啊。”张知意往后缩了缩。
张奕琉看见他这副傻样,根本不想承认,这是他亲弟弟。
他点燃蜡烛,将食盒放在地上,“给你送饭,吃。”
烛火摇曳,食盒中还冒着热气。
张知意立刻眼眶湿润,“哥,你真好。”
“刚刚不还说让我冷静?”张奕琉淡淡瞥她一眼。
“嘿嘿嘿。”张知意笑着,“兄长肯定是听错了,听错了。”
张奕琉冷嗤,“吃吧,明日向父亲认错。”
张知意捏着糕点的手顿了一下,认真道,“大哥,我真的很喜欢静姝公主。”
“就是那种一眼只有她,再无其他人。”
张奕琉之前一直以为自己这个弟弟是一时兴起,没想到事情会是如此。
他缓缓道,“你觉得年岁不重要,但其他的呢?”
“静姝公主选驸马,必然要有许多要求,你觉得,按照之前王朝对于驸马的标准,你哪条够的上。”
“身高八尺,你现在这个个子,瞬间就出局了。”
“学识渊博,你自己读了些什么书,自己知道。”
一条条数下来,张知意成功蔫吧了。
但是,他反驳道,“兄长莫不是骗我的,这每一条好像都与兄长你相似,可是,兄长你不愿意做驸马。”
张奕琉敲了敲他的脑袋,“你先做到这些再说。”
张知意抿抿唇,“那我的簪子还能送给静姝公主吗?”
张奕琉也不太想打击他的信心,“你若是还能见到静姝公主,就去试试。”
张奕琉没有见过这个静姝公主 ,他也对这个所谓的静姝公主有了些好奇。
什么样的人,能让他这个弟弟违背父亲的意思。
明明父亲说,当时静姝公主已经拒绝了。
上一次跪祠堂都是张知意小时候顽劣,玩火差点把宅子都烧没了,气的父亲将他关入祠堂。
没曾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这个弟弟还能因为这样的事情进祠堂,心甘情愿的跪着。
温时欢回了自己的寝殿,荷花被摆在桌上的小缸里面,晚膳最近多了些绿色蔬菜,不过,她是个唯肉主义者。
她身边多了个人,温时欢首先问的就是名字。
“属下夜一。”夜一的脸极白,像是吸血鬼一样的,常年不见光的颜色,瞳孔也是带着些雾蒙蒙的颜色。
“夜一,一二三的一吗?”温时欢开了个玩笑。
夜一点头,“是。”
温时欢也是没想到,“不会还有夜二,夜三吧。”
夜一顿了顿,身为暗卫,他们与死士同样有着忠诚与奴性。
陛下说,他是来保护公主的,公主的话要听 ,公主就是他的第二个主子,“是,有夜二和夜三。”
“说不定,公主日后也能见到他们。”
温时欢突然意识到,“你是暗卫。”
不是询问的语气,而是肯定。
她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肯定。
夜一点头,“是。”
温时欢犹豫了一下,“那,陛下有没有让你们服什么药,每次需要解药才能缓解。”
夜一瞬间就明白温时欢说的什么,“公主若是想知道这些,不如亲自去问陛下,属下无法回答公主的问题。”
温时欢看着他,“今天也累了,你下去休息吧。”
夜一正要离开,又被温时欢叫住,“等等,你平日睡在哪里?”
据温时欢所知,这里好像没有住的地方了。
夜一道,“陛下为属下安排的屋子。”
温时欢点了点头。
李承钰最近忙的团团转,江南那边缺了不少官儿,但是,诡异的是,那边居然平稳运行了。
就好像是,不需要当官的一样。
百姓反而生活的更好了。
但是,也不能完全由着百姓自己来,他可不想给自己搞出个分裂来。
管还是要管的。
但是怎么管,他还没有想好。
李承钰犹豫着,迟疑着。
崔海小心将茶水放在李承钰手边,“陛下,您喝茶。”
李承钰拿起茶杯,正要入口时,停住了,他抬眼,眼神阴翳,“这茶,谁准备的?都过了谁的手?”
崔海立马意识到这茶出问题了,“回陛下,这茶是奴才端来的,茶是您屋子里之前的,水是小顺子烧了拿来的。”
李承钰放下茶杯,“将人叫过来,让刘太医过来请平安脉。”
殿内的空气都充满了紧张,刘益去看那茶水,闻了闻,又放入银针,“回陛下,这里面有断肠草的枝液。”
小顺子在下面磕头,“陛下,水是从井里刚打上来的,中间没有离开过奴才的视线。”
从水,再到茶叶。
都没有问题。
刘益看向了茶杯,“陛下,微臣可否再看看您宫中的杯子。”
李承钰点了头。
片刻后,刘益道,“陛下,找到了。”
刘益拿着杯子,“陛下请看,您宫中的杯子底部都有一层淡黄色的痕迹,这便是断肠草的枝液留下的。”
“微臣怀疑,有人故意在您的杯子上,涂抹了断肠草的汁液。”
李承钰手指轻轻捏紧,“你去准备一些东西,说朕命不久矣,呕吐,昏迷不醒。”
刘益低头,“是。”
崔海沉默着将这一批杯子都销毁,又细心准备了一批一样的,同样在杯底涂抹了淡黄色的汁水。
能看出痕迹,但是,是金银花的枝液。
李承钰即将死亡薨逝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皇宫。
许多嫔妃直接惊讶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
那她们……
是不是要殉葬了。
许多嫔妃脸色一白,但是,她们的宫门被关闭,如同她们的未来。
温时欢接到这个消息时,不敢置信,祸害遗千年,这狗神经病居然要死了。
真是突然。
温时欢捏紧杯子,“陛下何时出现不适。”
崔海低着头,“陛下一早便觉得身体不舒服,喝了杯茶水后,便上床歇了歇,奴才叫陛下起时,才发现了不对。”
温时欢站起身来,“本宫去瞧瞧陛下。”
崔海想着李承钰的吩咐,“公主,陛下吩咐过奴才,无论出了任何事,都会护着公主,请公主安心。”
温时欢点头,“本宫自然是相信陛下。”
“只是,陛下病了,本宫自然是要去瞧瞧,不然,这心中不安。”
崔海点头,“公主心中担忧陛下,但陛下此刻实在是不宜与您相见。”
温时欢感觉崔海的话有问题,难道是李承钰出大事儿了。
温时欢严重怀疑崔海的话,她得亲自去看看。
索性,她住的离李承钰极其近,直接朝着李承钰寝宫的方向去。
李承与吩咐了人将后宫中的人都看住,以及让崔海给了温时欢一个消息,暗示无论如何,她都会没事儿。
但是,李承钰万万想不到温时欢会直接闯入他的寝宫。
这打的他有些措手不及。
外面的宫人如何做的,连人都不拦着。
刘益也是没防备,这静姝公主怎么突然进来了。
李承钰拿了一个血袋便含在嘴里,一个不小心,还咬碎了。
温时欢进来便看到如此血腥的模样,四溅的血花,以及手忙脚乱的刘太医。
温时欢的脚步一顿,这当真是崔海所说的,只是一点点不好。
这看着像是病入膏肓,都开始吐血了,还是喷溅的。
“皇兄万福。”温时欢站的远了些行礼,“听闻皇兄身子不适,臣妹特来看望。”
李承钰身边的宫人为他擦掉嘴边的血,“无事,一点小毛病罢了。”
只是,这怎么看怎么奇怪。
“皇兄无事,臣妹便安心了,皇兄好好休息,臣妹告退。”温时欢转身就走。
好像来就是看一看李承钰是不是还活着。
温时欢转身回了自己寝殿,思索着,万一李承钰没了,她该如何活着。
这个模式的王朝,她这一个公主的身份什么都做不了。
空有名头,没有实权。
实权——
温时欢眼眸深了深,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脑子有了主意。
除了温时欢这边,其他人听到的都是李承钰快要不行的消息。
安容倩在自己宫中来回踱步,陛下若是不行了,她怎么办。
她还怀上皇子,陛下就不行了。
那这江山,会落入谁的手中。
谁掌权,谁要谋权篡位。
那总有一个人,总有一个人要有正当的理由,为什么不能是他们家。
安容倩疯狂转动着大脑,叫来了贴身丫鬟,将一封信封好交给了她,“务必送到父亲手中。”
若是父亲也同意,他们若是成了,那他们家必然是更上一层楼。
安容倩心中紧张又期待,万一呢,万一父亲认同她的计划呢。
安容倩焦急等待着,直到第三天,府中给她回了信,连带着送来的,还有一包两包药粉。
一包是她吃的,至于另外一包,自然是下给李承钰的。
安容倩面上带笑,抑制着心中的激动,“去吩咐小厨房好好熬一碗参汤。”
夜间,安容倩直直朝着李承钰寝宫的方向而来,她将那药粉用了一半,为了以防万一,她做了两手准备。
“陛下,安才人在门外求见。”
李承钰微微点头,“让她进来吧。”
安容倩也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她居然成功进来了。
“陛下万福,臣妾拜见陛下。”安容倩今日打扮的很素净,眸光潋滟,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
李承钰沙哑着嗓子,“起吧。”
安容倩慢慢起身,拿过宫女手中的食盒,“陛下,臣妾知晓您身子不爽,特意问过太医院院判,拿人参给您炖了汤。”
“太医说,这参汤补气血,对您身子有好处,臣妾喂您喝些吧。”
李承钰道,“不必。”
安容倩的笑意一僵,但很快调整,“是。”她将汤碗放在一旁。
安容倩可不想走,便絮絮叨叨说些话题,虽然李承钰不参与,但她自己也能说的兴起。
李承钰看向她,“倒杯茶来。”
安容倩笑,“是。”
她转过身的功夫,从衣袖之中掏出药粉来,轻轻洒在杯中,将茶水倒了进去。
粉末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溶解在茶水之中。
安容倩将茶杯递到李承钰手中,“陛下请用。”
李承钰拿在手中轻轻摇晃,“安才人说了这么长时间,也用些茶吧。”
安容倩低头,还以为自己做的事情被发现了,“多谢陛下关怀。”
安容倩调整心绪,“臣妾不渴。”
李承钰看着她,“安才人入宫也有些日子了,不知安才人当日为何要进宫,朕听闻,安才人未入宫时是有亲事的。”
只是,他刚好将那人抄家流放了。
安容倩心里咯噔一声,“是,不过,那些都是旧事了,臣妾入了宫,便是陛下的人,从心到身,都是陛下的。”
李承钰垂着眼睫,“安才人口齿伶俐,只是个才人的位份,倒是可惜了。”
安容倩也一时分不出这是对她满意还是不满意。
“臣妾的位份是陛下封的,臣妾是陛下认可的女人,臣妾心中高兴。”
李承钰意味深长看向她,“不错,今夜……”
安容倩心中激动。
难道,不用药也可以。
她已经喝了助孕的药粉。
“你便留在这里伺候吧。”李承钰将后面的话说完。
“这汤炖了些时候,一直放着也可惜,不如,你替朕喝了吧,也不枉你的一番心意。”
前一秒安容倩的笑都没落下来,下一秒脸上有些不回神儿。
那里面什么东西她自己可清楚。
她喝了,还能好过?
但是,若是不喝,那不就证明有问题吗?
安容倩心中太过紧张了,一时都没有发现,她拿来的汤都没有宫人去试毒。
“喝吧,凉了便不好喝了。”
安容倩笑了笑,“是。”
她深吸一口气,用勺子轻轻晃了晃,慢慢喝了下去。
药效发作的不快。
但是安容倩太过紧张了,直接告退,赶忙回了自己宫中。
李承钰见她走了,才将茶水交给暗卫,“让刘益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这段时间好好盯着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