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南秋霁没追来,我们可要另做打算?”
荣子俯身在姜寒铎身侧,被肥肉挤压成一小点的眼睛瞟向续随。
“没追来不是更好吗,说明咱们的这位千岁爷,并不在乎陛下。”
姜寒铎饮下一碗苦味汤药,再含住一口蜜饯之后,才悠然道。
“大权得势之后,抛却陛下这枚棋子是早晚的事,他巴不得早点除掉她。”
续随自己爬起来,瘫坐在地上,木着一张脸。
就在姜寒铎脚下,躺了条已经死透了的狗。
这狗通体透黑,毛色发亮体型极长。
视线一转,屋子里除了姜寒铎主仆三人外,还有个仙风道骨的男人。
是相约姜寒朔时,藏在暗室里的那位。
“殿下说的是。”
姜寒铎不着急,荣子就算再急也没用。
当下属的,除了听话,也没别的能干。
续随眼珠子咕噜一转,口中敷衍的呜咽出声。
她似乎知道为什么姜寒朔当不成帝王了。
身边的两个跟班,两个都是墙头草。
天子气再重,没有外界辅佐照旧难登高贵。
在续随打量其他人的时候,姜寒铎也在打量她。
头上脸上脖子上,几乎都带着伤,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地方。
两眼呆滞的紧,进来的时候该是跌得疼了,却只留了两滴假惺惺的泪水,挂在皮肤上,没多会儿便干了去。
姜寒铎微叹一声,不由感慨:“我与随儿许久未见,当真是长大了,不像小时候那样,到了陌生的环境就会自己躲起来,团成一团,不管怎么哄都不愿意出来。”
“……”
续随沉默。
她搜寻了一下姜续随的记忆,好像是这样。
露馅咯。
“不过想想也是,你我都多久没见了,人总是会变的,随儿如今长大了,性子也变得更加沉稳,皇兄应该替你感到高兴才是。”
续随不搭他的话,姜寒铎便自己絮叨。
他目光悠远,似是怀念:“想当初我被抱到母妃名下抚养时,随儿才将将满月,一眨眼的功夫,你都长这么大了。”
姜寒铎是后宫的一个婢女生的。
算是有缘,他和姜续随,都同样身体虚弱,难以调理,一生都要在疾病中度过。
“咳,我说三皇子殿下,您叙旧的时间是不是拉的太长了?”
国师轻咳了一声,打破这场虚假的寒暄。
“下官明儿个还得去祈福,您想做什么就赶紧做,等完事之后,下官还得回去早点歇息。”
他最烦这种爱演戏的人了,假模假样。
对方要是个正常人,演一演还没什么。
问题是,对着一个“傻子”演,全程就他一个人讲话,像个精神头有毛病的。
“有劳国师跑一趟了,是本殿的不是。”
姜寒铎向他道歉,语气谦和,只是自称的转换自无形中抬高了身份,压迫陡显。
“不有劳不有劳。”国师可不怕他,还十分大胆的打趣:“拿钱办事替人消灾,这是下官应该做的。”
身份高怎么了,身份高关他什么事。
谁给钱他帮谁,钱才是他愿一生效忠的主子。
“国师大义,该向国师学习。”
一场小小的交锋,谁也没有赢了谁。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说的没错。
确实不应该拖拉,时间隔得久了,容易节外生枝。
“前段时间陛下登基,皇兄未能及时赶回来,属实歉疚。”
姜寒铎弯腰将续随扶起,贴心的帮她拍去衣衫上的灰尘。
“听闻随儿入过禁地,那地方可是不吉,可有感到难受?”
他的掌心中印了一把黑狗血,此时捏在续随的手上,贴的很紧。
续随对自己的演绎表示失望。
一个两个的都发现的这么快,非常令她扫兴。
“随儿乖,皇兄不会想对你做些什么的,皇兄只是担心你。”
姜寒铎抚摸续随的头发,松开手后,见她皮肤上没有出现任何异样,眸中深处笑意渐淡。
“将这碗药喝了吧,喝完之后,皇兄便送你回去,可好?”
他递过来一碗红通通的血液,凑到续随唇边。
国师同时跟着起身,站到了续随三步远的地方。
要说这姜寒铎是真脑子有病。
听荣子讲姜续随进了禁地,他就花了大价钱买他一晚。
重金寻找了一条纯正的黑狗,说是要放血喂给小皇帝喝。
国师在心里骂翻了天。
什么禁地什么夺舍,他呸!
那都是他随口胡诌哄姜寒朔的幌子。
大皇子非要讲自己看到了脏东西,三皇子非要觉得真有脏东西。
还觉得南秋霁是得了脏东西的势,才能爬上现在的位置。
国师:“……”
真的很无语。
对,还有他们那个已经死透了的老子。
一心求长生,天天吃仙丹。
他每天光炼丹都得花三个时辰,最后没被丹给吃死,反而被南秋霁一碗毒药送归了西天。
国师总结:皇家人都有病。
不止是身体有病,精神头更是有病到不正常!
“随儿乖,喝了吧。”
姜寒铎捧着碗,他不指望续随会自愿喝下,便着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行将那碗血浆灌到了她的腹中。
强子跟荣子一左一右摁住她,防止反抗。
对于续随来说,黑狗血不但没有害,反而有利的很。
姜寒铎端着空碗,满脸期待。
“随儿当真是听话,竟然一滴不剩的喝了下去……可有感觉?”
感觉个屁啊!
国师嘴角直抽抽。
碰上这么一家子,他都怕小皇帝被玩坏了去。
“呃!”
见他如此期待,续随不好拂了面子。
她很是配合的变化出痛苦神色,一下子脱力倒地,浑身抽搐数下后“昏厥”。
“真的起效了……”
姜寒铎喃喃,此时他非但没有因为遇到了脏东西慌张,反而充满了兴奋之意,蹲下来痴迷的抚过续随面庞。
“南秋霁果然是得了她的势头……你们看到了吗,她身体里果真藏有邪祟!”
荣子跟强子早就退到了国师身后,只有姜寒铎一人,兴味满满。
“要是本殿猜的没错,她这伤是致命的。”
他拽掉续随头上的纱布,那伤口深邃,迟迟不见结痂。
“本殿终于知道,太庙之后为何要被封禁了,原来进入其中,当真能够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