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伤心事,郑谣乐有些站不住。
她扶着盛绮芳坐下,深深的吐纳几息,才得以往下。
“随儿就是那个被选中的孩子,自她满月时,就被抽离了神魂,自此没了神智。”
“也就是说,只要随儿出了事,那妖孽必会重新再现……本宫此话并非于私,而是诚心劝诫千岁,莫要真伤了她。”
南秋霁对着她的话盘算。
事实与其对照,确实是真的,并且已经发生。
“容咱家插一句,敢问娘娘,那妖孽是究竟犯了什么事儿,需要付出这般大的代价来镇压?”
他记着,那妖女在还没出来的时候,在梦里反复叮嘱,要他拿到钥匙给她,要他扶了姜续随上位。
“死罪。”
郑谣乐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
“她是天生的罪障,在开国之初,吸食了大半江山的人魂。”
“杀人无数尊崇罪恶,引了黄泉想通人间,最后被先祖一剑斩杀。”
南秋霁听着她的描述,觉得很符合续随的性子,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但他还是为此感到费解:“照娘娘的意思,这等妖孽该是厉害的很,如何能够被轻易制服?”
郑谣乐冷冷一笑,凉薄到残酷:“当然不容易。”
“千岁不知,那妖孽本是无家的罪障,后来在漂泊之时,被一户人家收留了去,还和其长子相恋。”
“先祖正是先杀了她的爱人,引得神魂不稳,大开杀戒得了上天的势,才成功制服。”
“妖怎么能爱人,她本就不配。”
南秋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的心情。
他没来由的感到烦躁,无从推测这情绪是从何而来,最后又生生忍住,结束了这场套话。
“时候不早了,娘娘歇着吧。”
“咱家之前不知晓陛下的作用,如今知道了,也断然不会再对她做些什么。”
钥匙暂时是拿不到的。
他也并不着急。
既然续随都出来了,不妨先成为他手里的一把刀。
借他人之手,报自己之仇,岂不妙哉?
……
白日里闹了好几场子,等到了晚上,续随吃上了这几天以来,第一顿像样的好饭。
奇怪的是,他今天好像心情很好,不仅没找她的茬,还把公事都搬到了偏殿里去处理 说是今夜要在这里歇息。
按理来说,他离她这样近,左右掂量一下,都不该探出本体,容易暴露。
但续随恶向胆边生,她往被窝里躺倒了之后,兴冲冲的飘到了偏殿里。
“你来的倒是准时。”
南秋霁还没休息,台子上的红烛淌下不规则的蜡液,顺着灯罩往外散光,亮堂了整个室内。
续随穿墙的身子一顿,本来还想吓吓他的,没想到失败了。
“我想你了。”
她扫兴的散了形,凝聚在他桌边坐下。
奏折被一下子推开,她自然而然的抚上他的唇,擦过粉嫩的娇意。
南秋霁一笔落了空,他面无表情的折子再给拉回来,笔尖游走于纸上。
续随可不高兴,她直接坐到了他腿上,将南秋霁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视线所过之处就只能看见她。
“光看奏折干什么,大晚上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续随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唇角,笑容明媚:“要我觉得,你比奏折好看多了。”
南秋霁被她舔得手一抖,朱砂摁在纸上,那处的字迹遮盖了大半。
他把笔给丢掉,再一脚给续随踹了下去:“离咱家远点。”
他始终记着她冒充姜续随然后出尔反尔是事,本来就不喜欢,现在看到了更烦。
“乖乖,离开你我会很难受的,所以不能离你远点。”
续随狗皮膏药似的又重新凑了上去。
她轻轻掐住他的脖子向后推,椅子刮擦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待到抵上墙头时,续随提起了南秋霁,强行摁在上面,一手搂住腰,极具暧昧的埋首。
“咱家今儿个打探到有关于你的事情,要不要猜猜是什么?”
南秋霁感受着脖间传来的软意,也没像往常一般抗拒,闲闲道。
“不想猜,什么事儿都没有你重要。”续随着急亲他,唇齿相抵,挑拨般的逗弄。
这一吻的时间较长,等结束时,南秋霁殷红了眼尾,呼吸也跟着错乱粗重起来。
“咱家向郑谣乐打听到了,有关你那个姘头的事。”
“不想听听看吗?”
他身体贴在墙上,嘴唇肿起,衣襟被拉得半敞开来。
氛围已经灼烧到了这等地步,南秋霁竟是一点方寸不乱,偏头看向给他喘息时间的续随,眼里编织出玩味。
续随一下就得以停顿住,委屈巴巴的撇了撇嘴:“我没有姘头这种东西,我只有你。”
她不知道南秋霁为何要一直强调“姘头”这个词,她只知道她虽然不记得,但也就只认了他一个。
“咱家理解,人活着都会忘掉一些事情,更何况是你这种死了太久的鬼。”
南秋霁借了这个空档再次推开她,顶着一副诱惑妩媚的姿态,半撑在了椅子上:
“先皇贵妃告诉咱家,你之所以会被封印,是因为他们抓了你的那个姘头。”
“原先咱家还在想,像你这样的东西,要什么才能被制服……是咱家迂腐了,竟是没看出来,你居然这般重情义。”
这妖女开始找上他时,就说过自己曾经有个爱人。
自己同他长得很像,所以才变了法子的缠上他。
续随安静了有些时候。
她脑子里突然滑过某些画面的碎片,转瞬即逝,但格外清晰。
巨大的悲伤涌上心头,让她一时没了兴致。
“姘头就姘头吧,那些都是过去的了,于我而言不是很重要。”
续随装作不甚在意的耸肩,可眼眸的发红还是暴露了她的情绪。
她只记得郑家,只能感受到那连绵旺盛的血脉。
正如南秋霁所说,她死的太久,很多事情都被遗忘。
又或者说,是被她自己封存了起来,不愿揭开。
“当真不重要么?”南秋霁主动勾起她低下去的头颅,逼迫的意味尽显:“咱家可是听说,你那姘头死的挺惨……”
“你这么在乎他,难道就不想为其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