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承认的弟子,怎么也得给他善后。欣慰的是,目前看来陛下很中意这小子,只要有陛下这个最大的靠山在就行,他如今还能稳稳的坐在这个位置上,不就是因为陛下满意他嘛。
帝王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同样,只要陛下愿意为他挡去最大阻力,成为他的靠山,朝堂中众人自然只有配合的份。
当然想要这份满意持续下去,你就要永远站在陛下的身边!
这些道理他自己也是明白的。现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经历了这么多回,他也算看明白了,这小子就是折腾人的玩意,徒孙也是孙子,自家孩子,犯了错自然是要兜着的。对比林开云,自家的孙子是多乖啊!
之前觉得他们木讷,现在却觉得他们那样很好,若是多几个林开云这样的,他这把老骨头可不够给他们折腾的。
任平正转头看着被白雪覆盖的屋顶,摆摆手,示意往前走。
“子远,你很聪明,也很大胆,”地上有薄雪未化,踩上去嘎吱作响,任平正看着屋顶的白雪叹道,“但是在坚固的冰雪终究会化成水。人心依然是如此,陛下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不要仗着你的小聪明,在陛下眼皮子拨弄是非,也不要去试探陛下的底线。人心可经不起实验,是人就有反复无常的时候,天恩无情,这可不是一句笑话,别看陛下如今这般,帝王之怒,伏尸百万,你读过史,历史之鉴在前,你自己斟酌。人心便如这天气一般,说变就变。你好自为之”
。。。。。。
回到翰林院后,林开云就发现众人看过来的眼神很复杂,吃惊之人有之,漠视之人亦有之,一时竟无人敢上前。
不管是他在大朝会说的话,还是他是任自中的弟子,或者是杨子远的名头。总之,一时之间面对他这个同僚,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了。
他有才有能力不假,如今还有身份!
首辅承认的徒孙!
那是什么?那是正经入了门墙的弟子,这可与什么座师之类的大不一样。你是任门的人,这么久你都没说过,你叫他们怎么想?
想到当初这林开云会试的一幕幕,怪不得首辅不监考,怪不得首辅要压他下去。
这是要避嫌啊!
再说,如今你都要去户部忙商事了,虽没有明确的调令,但之后你在翰林院的时间可少得很,你叫他们现在怎么和你相处?
你说他们心里没点不舒服,那是不可能的!相处一年,平日兄长弟短,别人居然都不知道的你身份,是瞒的挺好,但你是不是看不起他们?
换成别人,你林开云会怎么看?你自己说可不可笑!
当然也有不少知道林开云是首辅徒孙后,想要套近乎的,但看着众人不动,一时之间也不敢上前,他们也会踌躇。平日来往少这个时候往前凑,会不会吃相太难看。当然也有不少懊恼之前没有打好关系的,这可是粗大腿。
可惜可惜!
袁文灿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幕,本来他在户部找人拿数据,这快要年底了,忙的得,哪里知道他就被人问了。
“有章啊,这林开云是首辅的徒孙,你知道的吧?!”
他当时一听到这话都懵得很,他不知道啊!可是别人以为他是知道的,谁不知道他和林开云走的近,如今《翰林报》的事情多是他管着的。
别看《翰林报》发展好,在许多人看来就是一个商事,以后怎么升迁,尤其他是新人,他人緣不错不少人还劝他呢。
今天这消息一爆出来,好家伙,都来恭喜他了,首辅啊!林开云是首辅的徒孙,如今正经的师徒少的很,再来这任家如今就任首辅父子,加一个林开云,这不就是妥妥的任家第三代吗?明晃晃大金腿。如此大家可不得认为他是知道的,对之前他解释去《翰林报》是因为适合他,都以为是说辞。
如今这身份一曝,完了!
实则,他苦啊!
他冤啊!
他是真不知道啊!
这怎么能就是首辅家的弟子呢?
众人见他过来,都知道他们关系好,纷纷挪了两步,正好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林开云看了他一眼,怎么说?其实他心里还是有点别扭的,毕竟瞒了别人这么久,又是同僚。
袁文灿眼神古怪地瞅了他一眼,“大朝会的事情听说了,子远,我觉得你说的不错,农与商确实该齐头并进。”
林开云一愣,这便是好友。突然他低笑出声,上前轻轻捶了他一下。
他们二人早在殿试时便认作好友,虽然同行时日短,但为人都是了解的。有些话不用说都明白,人都有秘密,有些事情何必追根到底。
再说若是早知道他是首辅的徒孙,他们能成为好友吗?
在袁文灿看来,应该会成为好友,但肯定不会这么早。
既然是同路人,那他有什么身份重要吗?
袁文灿可以大声地说,不重要!
是他这个人对味!就如胡永安,即便是一甲状元又如何。不对味就是不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