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
淡黄色的烛光下印着一大一小的影子。
“从前啊,有一座山,山里啊,有一座庙,庙里啊,有个老和尚在给小和尚们讲故事,故事的内容说,从前啊,有一座山,山里啊,有一座庙,庙里啊,有个老和尚在给小和尚们讲故事…”
听着旁边匀浅的呼吸,司徒锦璇停下了讲故事的声音,目光柔和,支起身子给女儿掖了掖被子,最后轻轻的落下一吻。
“好梦,宝宝。”
…………
翌日。
巫玖鸢刚睁开眼睛就发现床边坐着的父皇,不知道来了多久了。
正在闭目养神的皇帝陛下听到动静,缓缓睁开了眸子。
见着小家伙起床后乱糟糟的头发,忍不住的上手顺一顺,“醒了?”
“嗯。”巫玖鸢点点脑袋,眨巴一下尚未清醒的眼睛。
屋外的春意听到里边的动静,端着打好的水进来。
“陛下,小殿下。”
巫玖鸢抓扒一下脸上贴着的头发,表情懵懵懂懂。
春意心里发出土拨鼠的尖叫声,正准备端着盆子过去,结果中途被一双青筋有力的手探入她端着的水盆中,又从里边捞出毛巾拧干离开。
看着陛下背影的春意“!!!”
陛下怎么还抢她活呢!!
正仰起小脸打着哈欠的巫玖鸢后脑勺突然被人扶住,紧接着一块湿湿的毛巾盖脸而来,动作轻柔的从上至下再到下巴。
洗完脸后的巫玖鸢在春意的侍候下漱了口,这下彻底的清醒了。
“吃完早饭孤带你出宫玩。”巫彦柏说完便退出屋里,徒留春意侍候小公主更衣装扮。
昨夜巫彦柏想了一宿,皇后他比不过就算了,老三凭什么排在他前边?想来想去,觉得元元亲昵她的原因无非就是上一次出宫。
应满说小孩子喜欢玩,那他便带她去玩,他就不信,今天过后,老三还能排在他前边。
噢对了,上次私自出宫,他记得还没有罚她,既然这样,就罚她待在寝宫里关禁闭一周。
想来小孩子忘性大,一周不见肯定会忘了。
巫雪嫣hetui父皇真狗。
…………
宫外—马车上。
巫玖鸢听着外边熙熙攘攘的声音,好动的性子几次掀起窗帘子看看外面有什么热闹。
突然不知道看到什么眼睛一亮,回头看向自己父皇。
巫彦柏微微挑眉,这小家伙一撅屁股,他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了。
但还是明知故问“怎了?”
“爹爹,那卖水果糖的老爷爷顶着太阳卖东西好辛苦,我们去帮他买一些吧。”
小玖鸢双手合十,说的情真意切。
可显然巫彦柏的关注点不在这里,他眼眸一颤,语调不稳“嗯?你唤我什么?”
“爹爹啊,你不是说出宫后不要暴露身份的吗?”巫玖鸢疑惑。
「难不成父皇是嫌爹爹把他叫老了,想换成哥哥吗?」
巫玖鸢低下脑袋,在心里偷偷蛐蛐。
“嗯。”听了小家伙的心声,巫彦柏只觉的不知哪里热,耳尖悄悄染红。
皇帝陛下佯装淡定的喝了一杯茶,对上小家伙明亮的眼眸问道。
“你说你想帮那名老人?”
“对,爹爹英明。”巫玖鸢立马点头。
巫彦柏不自在的再续了一杯茶“不是为了口腹之欲?”
心中的小九九被点出来了,巫玖鸢不好意思的用手比了一下 ,“也有一点点。”
巫彦柏闻言,放下手里的茶杯。
“伏辛,去买包水果糖。”
过了一会。
“小姐。”伏辛在马车外把水果糖给递了过来。
巫玖鸢打开袋子,看着里边缤纷的水果裹着糖浆,唇角遗留可疑的水渍,迫不及待的先拿出一颗尝尝。
咬开脆脆的糖浆再咬到里边的果肉。
好吃!记一下!
巫玖鸢吃了两颗,扭头看向里边闭目养神的父皇,走了过去,扒拉一下他袖子。
巫彦柏睁开眸子,眼里折射出几分清冷,见是小家伙,取而代之的多了些柔和。
“嗯?”
“爹爹吃!”巫玖鸢从袋子里拿了一颗,递到巫彦柏唇边,眸光熠熠。
皇帝陛下怔愣一秒,直接张唇咬下。
水果连着甜味在嘴里爆开。
好像,还不错。
“好吃吗?”巫玖鸢喂完别人,自己吃了两三颗问。
巫彦柏闻言点头。
“尚可。”
马车又继续行驶了一段路。
百般无聊的巫玖鸢按捺不住问“爹爹,我们这是去哪?”
“郊外。”巫彦柏简言意骇。
“郊外埋尸?”
小家伙语出惊人,愣是让巫彦柏看了一眼又一眼,朝她招手。
巫玖鸢刚走近,额头就被人轻轻的弹了一下。
不疼。
接着父皇低沉的声音自头上响起。
“莫要看一些吓唬人的话本,晚上会做噩梦。”
巫玖鸢听罢转身回到一开始的位置,心里吐槽。
「元元又不怕!」
「茉莉小仙女说过,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听完崽子的心声,皇帝陛下忍不住的轻笑一声,再次招招手。
“过来。”
“路程应该还有一个时辰,休息会。”
…………
郊外马场。
马车缓缓停下。
伏辛掀开帘子,朝里边的人恭敬道“陛下,到了。”
巫彦柏看着怀里还在睡的小家伙,两根手指直接去夹她的脸,往上推。
见她的眼皮动了一下,一手抓住她的手掌摊开,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挠她手心。
“唔…父皇…”
小家伙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手指合拢抓住那根手指转了个身,脑袋往里拱了拱继续睡了过去。
巫彦柏顿时心中一软,拇指摩挲着那只攥着自己手指的小肉手,突然就不忍将她吵醒。
伏辛看着迟迟未下马车的陛下,不禁上前掀起布帘子查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心里一惊。
天呐,陛下他竟然笑了,不是冷笑也不是那种杀人之前阴恻恻的笑,是那种…带着满足…对,幸福的笑!
幸福?
这个词的出现在伏辛的脑海里愣了一下,他是在陛下刚寻回来时被先皇指派过去的,在他的记忆里,陛下这一路走来,不是几个常人所能坚持忍受的。
寻常人怕是已经死个八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