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军府的另一个角落,萧辰宛如陷入了黑暗的深渊,被梦魇紧紧纠缠。
他躺在床上,满头大汗,那汗珠如同豆大的雨点,从他的额头不断滚落,浸湿了枕头。
他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眉头紧紧皱起,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喘息。
身体也在微微颤抖,每一次的抖动都像是在与那看不见的恐惧做着挣扎。
暗卫奇鸣守在床边,看着主子这般痛苦万分的模样,他的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担忧。
他时不时地看向门口,眼神中透露出急切的期待,然而,木易的身影却迟迟未出现,这让他心中的担忧愈发浓重。
萧辰在梦中仿佛置身于一片血海之中,那血海无边无际,四周是无尽的厮杀声,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如同来自地狱的交响曲,冲击着他的耳膜。
他的眼中满是惊恐,眼睁睁地看着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在刀光剑影中倒下。
那些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叔伯们一个个倒下,倒在戎狄人的铁骑下。
凉城毁了,他从小长大的将军府也没了。
百姓们死伤无数,无数的鲜血喷涌而出,让他看不清方向,被困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血海中。
他想要呼喊,想要让这一切停止,可是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掐住,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陷入蛛网的猎物,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这噩梦的束缚。
突然,画面一转,周围的厮杀声渐渐淡去,血海也慢慢消失。
他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前方,那身影有着和叶晓晓相似的轮廓,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光,让他的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是她,是她来救他了。
对,她说过,她会一直陪着他,不会离开他的。
那身影向他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他,给他安慰。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想要握住那只手,可当他即将触碰到那只手时,那身影却猛地将他一把甩开,力量之大,让他整个人都向后踉跄了几步。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身影渐渐远去,无论他怎么呼喊,怎么追赶,那身影都没有再停留,最终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的心中充满了绝望,脑海中不断回响着一个声音,
“你骗我,你骗我!”
那种被背叛的感觉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他的心脏,让他痛不欲生。
“骗子!”
他在心中怒吼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他下意识地用力握着自己胸前的那块云纹玉佩,那玉佩温润的触感仿佛是他最后的依靠。
他在心中默念了无数次,
“晓晓,晓晓,晓晓……”,
希望她能再次出现,然而,周围依旧是一片死寂,那个人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真的彻底消失了。
后来,那人再也没有出现过,直到他死去!
他离开了凉城,舅舅留下的人拼死护他前往京城,一路上风餐露宿,历尽艰辛。
他们不敢走大路,只能选择偏僻的小路,躲避着可能出现的追杀。
那些日子,虽是梦境,却无比真实,每一步前行,都像是在黑暗的深渊边缘试探,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他们如同惊弓之鸟,小心翼翼地隐匿行踪,不敢有丝毫懈怠。
然而,即便他们如此谨慎,可命运的恶意却并未放过他们。
在距离京城还有一段距离的京郊,那本应是通往希望的道路,却成了噩梦的开端。
他们被人拦下了,拦路者如从地狱涌出的鬼魅一般,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些人全身裹在黑色的夜行衣里,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脸上蒙着的黑布,更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恐怖的气息。
那些人要杀的目标是自己。
他曾猜测,或许是舅舅在京中的宿敌,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仇恨如同毒蛇,如今舅舅不在,终于找到了报复的机会,将矛头指向了自己。
又或者是那些贪婪凶狠的戎狄,不甘心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制造混乱的机会,想将他这个可能成为威胁的人斩草除根。
在暗卫们以命相搏的拼死守护下,他终于逃了出去。
然而,他未曾想到,这仅仅是噩梦的前奏,而非结束。
那漫长而又惊险的逃亡过程中,真相如同被慢慢揭开的伤疤,一点点地呈现在他面前,残酷而又令人心碎。
他逐渐得知了那些人追杀他的真正原因。
要杀他的,竟然是三皇子慕容奕和他的母妃淑妃娘娘派来的。
也是在那一刻,他才如梦初醒般知晓自己的身世 —— 他竟然是当今陛下的儿子。
可这个身份带给他的不是荣耀,不是温暖,而是无尽的痛苦和危险。
确切来说,他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是皇室中那不能被人知晓的秘密,是被隐藏在黑暗角落里的可怜存在。
他一直以为自己姓萧,以为自己是个父母早逝的孤儿,命运虽然坎坷,但至少还有舅舅的疼爱,让他在这冰冷的世界中感受到一丝温暖。
他的父亲,在他的记忆中是西北大军里一个普通的将领,然而,这个形象如今看来是如此模糊而又虚假。
他的母亲是将军府的千金小姐,身份尊贵,娇生惯养。
他难以想象,究竟是怎样的绝望和无奈,能让她一个养尊处优的世家千金,怀着身孕背井离乡,躲到偏远的西北生下他。
那一路的艰辛,那独自承受的痛苦和委屈,他不敢细想。
而这一切苦难的源头,都是他那个从未谋面、高高在上却又冷血无情的 “父皇”。
他对那个所谓的“父皇”没有丝毫的感情,只有深深的怨恨。
有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要死在那些人的刀剑下了,可是冥冥之中,好似有人在护着他。
就这样,他一次次逢凶化吉。
他被暗卫带进皇宫的时候,身边只剩下奇鸣和木易了。
那时候,他以为下一刻,他们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