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满脸鄙夷的大婶抱着胳膊,对着柳家布庄的方向啐了一口,愤愤不平。
“哼,要我说,他们就是心虚!自己闺女被人糟蹋了,不想着报仇雪恨,反而想着遮掩真相,真是黑了心肝了!”
“可不是嘛!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为了钱,为了名声,连自己亲生骨肉都不顾了!”
另一个妇人也在一旁附和,语气里还有些酸溜溜的味道。
旁边的男人扯了扯她的袖子,朝一侧努了努嘴。
这些议论声虽然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躲在人群中的柳家和王家管事的耳中。
柳管事和王管事低着头,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打湿了衣襟。
他们原本以为,只要自己不露面,就不会被人认出来,没想到还是被百姓们发现了。
“柳兄,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这里人多眼杂,万一……那就糟了。”
王管事不安地搓了搓手,低声对柳管事道。
柳管事也正有此意,他点了点头,小声道:“王管事说得对,咱们还是先撤吧,改日再来。”
两人趁着周围人不注意,猫着腰,灰溜溜地从人群中挤了出去,逃也似的离开了府衙门前。
七喜抬头看着宋冬来,小眉头微微皱起。
府衙门前人声鼎沸,让她有些不舒服。
“爹爹,我们走吧,这里一点也不好玩,太吵了!” 四喜拉着宋冬来的手,也有些不耐烦。
天气太热了,聚着这么多人,这里的味道一言难尽。
【爹,我们去逛街吧,我听说杭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呢!】
七喜连忙拉住宋冬来的另一只手,使劲地摇晃,还兴奋地用手比划。
宋冬来看着两个闺女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带着她们离开了喧闹的府衙门前。
三人刚走出人群几十米,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姐夫!”
宋冬来回头去看。
杜振河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振河,你到了啊!是刚进杭城吗?” 宋冬来惊喜地问。
杜振河笑着应了声是,快步走到他们面前。
“三舅!”四喜欢呼一声,扑进了杜振河的怀里。
“哎,你们两个小丫头,你们还好吗?”
杜振河一把抱住两个小姑娘,脸上满是宠溺的笑容
“走吧,咱们先去客栈安顿一下,路上再慢慢聊。”
宋冬来给旁边的宋峥介绍了一下杜振河,两人互相打了招呼。
宋冬来和杜振河边走边聊,带着两个小娃往客栈而去。
……
这里正是杭城的中心地带,繁华兴盛,人流如织。
青石板铺就的宽阔街道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几乎看不到一块空地。
小贩们卖力地吆喝着,招揽顾客,各种方言土语混杂在一起,仿若一曲充满生活气息的市井小调。
卖糖葫芦的汉子一边转动着插满糖葫芦的草靶子,一边扯着嗓子吆喝。
“冰糖葫芦,酸甜可口,一串五文钱,三串十文钱喽!”
他身边围着一群流着口水的孩子,眼巴巴地看着那红彤彤的糖葫芦,恨不得立刻就咬上一口。
卖绢花的姑娘将各式各样颜色鲜艳的绢花插满了头,宛如移动的花园一般,吸引了不少路过的年轻姑娘驻足挑选。
她们一边挑选着心仪的花朵,一边与姑娘讨价还价,清脆的笑声在人群中格外悦耳。
挑着担子的小贩从人群中挤过,担子上装着各种新鲜的蔬菜水果。
他一边走,一边高声吆喝。
“新鲜的蔬菜水果,刚从地里摘下来的,便宜卖喽!”
挎着篮子的妇人听到叫卖声,连忙上前询问价格。
两人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最终成交,妇人满意地提着装满蔬菜的篮子离开。
七喜被这热闹的景象吸引,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小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
她一会儿看看路边捏糖人的手艺人,如何将五颜六色的糖稀变成栩栩如生的飞禽走兽。
一会儿又被那香气扑鼻的糕点铺吸引,恨不得将鼻子贴到人家柜台上,好将那甜香的味道闻个够。
“爹,糖葫芦!糖葫芦!”
四喜指着路边那红彤彤、亮晶晶的糖葫芦,兴奋地喊了起来。
七喜也高兴地拍着手,直勾勾地盯着糖葫芦,好似已经闻到了那香甜的味道。
杜振河看着两个孩子渴望的眼神,心里一软。
他正要开口,却被宋冬来拦住了。
“不行!”
“爹,买一串吧,就一串!” 四喜摇晃着宋冬来的胳膊撒娇。
“真的不行!”
宋冬来板着脸,不赞同地摇头。
“你们最近吃了太多糖,真的不能再吃了。”
四喜鼓着腮帮子,还想再争取一下。
七喜也眼巴巴地看着宋冬来,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就在这时,七喜感觉自己的小手被人轻轻碰了一下。
她转过头。
周围人来人往,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个格格不入的身影。
那是个比她大不少的男孩子,约莫八九岁的年纪,个头几乎是她的两倍。
他穿着一身破旧的粗布衣裳。
衣服又脏又破,上面满是污渍,有的地方甚至已经破了洞,露出里面脏兮兮的内衫。
乱蓬蓬的头发像鸟窝一样。
灰扑扑的小脸,一双充满惊恐的眼睛。
他就像一只受惊的雏鸟,骨瘦如柴的身子在人群中瑟缩着,警惕地朝四周张望。
七喜不禁纳闷。
这人怎么回事?
他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还没等她细想,宋冬来已经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七喜只好收回目光,恋恋不舍地看了眼糖葫芦摊,迈着小步跟了上去。
夕阳的余晖洒在青石板路上,为行人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宋冬来一行人回到客栈,熟悉的饭菜香气扑鼻而来,带着百安居惯有的味道。
“三弟!”
杜宝钏坐在桌边,手里拿着块素帕,绣着一半的鸳鸯戏水还未来得及收起。
她满脸惊喜地站了起来,“你可算来了!”
杜宝钏的眼角眉梢都带着喜色。
“这一路辛苦了吧?”
“姐,我不辛苦,” 杜振河笑着放下背上的药箱,“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杜宝钏将杜振河按到桌边,关切地问道:“一路可还顺利?你师父他老人家的房子修好了吗?”
“修好了,托姐姐和姐夫的福,一切都很顺利。”
杜振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师父他老人家身体也很硬朗,就是……”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眉头微微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