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清澈见底。
河水缓缓流淌,一群群小鱼在水里嬉戏。
不远处的农田里,村民们戴着草帽,卷起袖管裤腿,正在辛勤耕耘。
汗水从额头滴落,湿透了他们的衣背。
微风吹过,稻穗轻轻摇曳。
“呦,刘嫂子,你怎么今天有空出来下田啊?我还以为你在家好茶好饭地招待贵客嘞!”
二狗粮一双三角眼滴溜溜地转,精准地捕捉到了近日村里八卦的来源。
“你说笑了,什么贵客啊,”刘长林媳妇扯了扯嘴角,“那是我家那口子的亲外甥……再说了,咱们村里能有什么好东西,还好茶好饭这么客气……”
“哟,这话说的……人家王郎君一看就是府城来的大人物,看那气派,就不是一般人!”
二狗娘撇嘴,酸溜溜地接了一句。
“是啊,刘嫂子,你可真是好福气!家里突然就来了这么一位贵亲,以后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可别忘了咱们这些老邻居啊!”
“可不是嘛!你看你家那外甥,一表人才、气度不凡,绝对不是普通人家,有了这层关系,村长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村民们七嘴八舌,羡慕嫉妒。
刘长林媳妇听着这些话,心里却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让她喘不过来气。
刘长林已经把宋峥的真实身份告诉她了,这不是他家的亲戚,而是县太爷和柴捕头的贵客。
她虽然只是个妇道人家,却也知道“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
这位王郎君既然是县太爷都要给面子的人物,那肯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他这次“微服私访”,来他们这穷乡僻壤,肯定是有要事处理。
这事情究竟是什么,会不会影响到自家男人……
刘长林媳妇心里没底,只能强颜欢笑,生怕一个不小心,给自家男人招来麻烦。
“哪里哪里,都是自家亲戚,互相帮衬罢了……”
刘长林媳妇干笑着,想要岔开话题。
可村民们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个个围着她,说着各种恭维巴结的话。
这让刘长林媳妇她更加心烦意乱。
她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这位王郎君可千万别在村里惹事啊。
……
宋峥在扈丘村住下后,就开始四处走动。
美其名曰“考察田产”,实际上是在暗中打探消息。
这日,宋峥沿着田间小路走过。
几个村民正在路边闲聊,一眼看到他,急急冲了过来。
他们手里都拎着篮子,里面装着新鲜的鸡蛋、红薯和玉米等物。
“王郎君!”
村民们满脸堆笑地围了过来,“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要不要我给你带路?”
“王郎君,这是我家母鸡刚下的蛋,新鲜着呢,你拿回去尝尝!”
“王郎君,这是我家地里种的红薯,又甜又面,给你尝尝鲜!”
“王郎君,这是我家种的玉米,可香了,你拿回去煮着吃……”
村民们争先恐后,将手中的东西往宋峥怀里塞,生怕慢了一步就落在别人后面。
宋峥哭笑不得。
他来扈丘村是为了探查宋冬来的身世,可不是来享受村民们这种“特殊待遇”的。
“各位乡亲,你们太客气了,我出来散散步……拿着这些东西不方便,你们还是带回去吧,留给自家孩子们吃!”
宋峥婉拒了村民们的“热情”,同时,不动声色地探听消息。
“我听村长……我表舅说,咱们村里有一户姓宋的人家,家里出了个秀才,十分难得……”
“是啊,那是冬来家的二福,不止中了秀才他还是案首呢,就是第一名……”一个村民羡慕地接口道。
“哎呀,快打住吧!人家王郎君还能不知道案首是个啥……”另一个村民截住了他的话头。
“宋家那小子,打小就聪明伶俐读书也好,将来肯定还有大出息……说不定,能中状元呢!”
“是啊是啊!哎呀呀,咱们村里要是能出个状元,那得多光荣啊!”
“可不是嘛……”
“哦?”宋峥继续道,“看来,是这宋家人聪颖异常,宋冬来夫妻教导有方,才能培养出这么出色的儿子……”
“那是自然了!”
村民们点头称是,对宋冬来和杜宝钏赞不绝口。
全然忘记过去数年,他们一家都是村里的晦气所在。
“说起来,冬来小的时候,也是个有才学的,当年还被村里人称为‘神童’呢!”
一个年长的村民回忆道:“只可惜啊,冬来命不好时运不济,每次考试都碰上意外……要不然凭他的才学,早就考取功名了!”
“没错,真是可惜了冬来……”
村民们纷纷感叹,言语间满是惋惜。
宋峥将这些信息记在心里,疑惑也涌上心头。
既然宋冬来如此有才,为何宋老头和宋老太没有好好培养他,任由他落榜沦落为一个普通的庄稼汉。
各种念头在宋峥脑海中盘旋环绕,他按下思绪,继续和村民们打听消息。
【咦?那人好眼熟啊!】
七喜和四喜一人手里拿着一块儿果脯,小口小口地咬着吃,正吃得美滋滋。
四喜停住脚步,看向聚在一处的村民们。
“七宝,那些都是咱们村里的人,你看着眼熟就对了!”
【不是,不是!】
七喜赶紧将手中的果脯塞进嘴里,摇了摇手。
【是那个啊,中间的高个子!】
四喜抬眼望去。
啊!
是他!
七喜认出了宋峥。
那日在弘安寺后山,宋峥穿着侍卫服带着一帮属下,英姿飒爽,将一群匪徒打得落花流水。
再加上刚刚经历过任大力的事,七喜印象极深。
【他就是救了我和二哥三哥的人!】
但是。
眼前的宋峥却穿着普通的青衫,头发也学着村民的样子,用布巾包了起来,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农家汉。
【奇怪!他为什么要穿成这样,他来村里干什么?】
七喜歪着头,盯着宋峥打量。
这边厢。
宋峥还在打探消息,“我听说宋冬来家连生了两对双胎,这可真是稀罕事!”
“哎呀呀,要说啊,冬来也是命苦,娶了媳妇却连着两对双胎……这可是大大的不吉利啊!”
一个村民压低声音道:“东来屡试不第,说不定就是受了这个影响,村里人都躲着他们一家,生怕沾了晦气。”
“是啊,就连宋老头和宋老太都不怎么和冬来家往来,怕被他们家带累了……”
“尽胡说!”有人反驳道,“冬来参加考试的时候,他还没成亲的,和双胎有啥关系……”
“啊?哦,好像是啊……”
“竟然还有这种事?”
宋峥故作惊讶,疑惑地道:“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宋冬来如此有才华,宋家二老怎么不好好培养他反而要和他划清界限?”
村民们面面相觑。
他们似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也或许,他们习惯了对不吉之家退避三舍,并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沉默片刻,一个村民挠了挠头,迟疑地道:“好像宋老太对冬来,一直不大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