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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追杀!

    夜色如墨。

    好似一张巨网,将所有的秘密和欲望都笼罩其中。

    城南。

    破庙外乌云蔽月翻滚躁涌,如同伺机而动的猛兽。

    阿四幼小的身躯缩在角落里,破旧的衣衫挡不住彻骨的寒意,他细嫩的胳膊紧紧地抱着膝盖,想要从冰冷的地面汲取一丝温暖。

    惶恐不安的眼睛扫视着四周,最后落在身旁的老者身上。

    李崇义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检查着手中的长刀。

    他苍老而坚毅的面容,如同寒冬腊月里久经雨雪的岩石一般,任凭寒风肆虐,依然坚硬如铁。

    李崇义握着长刀的指节根根泛白,胳膊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凝结。

    阿四知道,李伯是为了保护他才受的伤。

    他咬紧嘴唇,不敢发出任何响动。

    “吱呀——”

    刺耳的声音划破夜空的宁静,如同利刃割过皮肤,让阿四的心脏猛地一缩。

    黑影乍现。

    一个,两个,三个……

    黑衣人手持利刃,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缓缓逼近。

    “交出孩子,留你全尸!”

    为首的黑衣人,脸上刀疤纵横,一双尖细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如同毒蛇盯上了猎物。

    “休想!”

    李崇义一把将阿四扯到身后,枯瘦的身躯如同磐石般挡在前面。

    他手中的长刀指向黑衣人,声音嘶哑却坚定。

    “想要带走他,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不自量力!” 黑衣人嘲讽的声音飘忽不定。

    剑锋已然到了李崇义身前。

    剑光凛冽,杀气腾腾。

    李崇义不退反进,手中长刀如同灵蛇般舞动与黑衣人战在一处。

    他招招狠辣,每一击都拼尽全力。

    仿佛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孤狼,誓死守护着身后的幼崽。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

    李崇义渐渐落于下风,身上衣衫碎裂,皮肉绽开。

    伤口触目惊心。

    阿四躲在角落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了心脏,几乎就要窒息。

    看着李崇义一次次被逼退,看着鲜红的血液浸透了他的衣衫,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阿四胡乱在眼睛上抹了一把。

    他不能哭。

    他不能成为李伯的累赘。

    阿四在地上摸索。

    他摸到了一块儿巴掌大的石头。

    阿四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捡起石头,死死地盯着离他最近的一个黑衣人。

    就是现在。

    阿四用尽力气,将手中的石头砸向那人。

    “啊!”

    石头砸中了黑衣人的后脑勺。

    黑衣人发出一声惊叫,脚底踉跄,撞到了另一个黑衣人身上。

    李崇义抓住这个机会急速后退。

    他一把拉起阿四,趁着黑衣人短暂的混乱之际,从窗户跳了出去。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夜色中亡命奔逃。

    前方,是无尽的黑暗。

    ……

    京城。

    安阳侯府。

    漱玉轩内布局精巧。

    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宛若一幅江南画卷。

    早春时节,桃花初绽。

    粉嫩的花瓣随风飘落,铺满了青石板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桃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一只金灿灿的鸟笼子,悬挂在庭院中间的支梁上。

    羽毛艳丽的金丝雀正悠然自得地跳跃鸣叫,清脆的叫声回荡在院子中。

    它时不时地低下头,啄食银质小碗中晶莹剔透的米粒。

    这可不是一般的秫米,而是用参汤浸泡过的贡米,颗粒饱满,甜香软糯。

    宋云霁一袭素色长衫,步履沉稳地踏入院中。

    阳光在他周身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却掩盖不住他眼里的深沉。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鸟笼上扫过,抬脚进了厅堂。

    黄花梨木椅上,侯夫人段氏一身织锦华服,头戴点翠朱钗,雍容华贵,不怒自威。

    “母亲,孩儿给您请安。”

    宋云霁弯腰行礼,语气恭敬。

    “哼!” 侯夫人冷哧一声,目光仿佛刀锋一般,在宋云霁身上来回扫视。

    “你还知道来请安?我以为你做了翰林院编修,就把我这个母亲忘到太虚山外了!”

    宋云霁不动声色地避开侯夫人的锋芒,不改恭顺。

    “母亲说笑了,孩儿再如何……也不敢忘记您的养育之恩!”

    她的生母曾是宋仲达最喜欢的小妾。

    府里如她这般的女子,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

    侯夫人冷笑一声,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墩在桌上。

    上好的紫砂茶盏与黄花梨木桌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厅堂中显得格外刺耳。

    “那你可知,你昨日的所作所为,会给侯府带来多大的麻烦?”

    宋云霁抬头,直视侯夫人的眼睛。

    清澈的双眸里平静无波,没有半分畏惧。

    “孩儿不明白母亲的意思,还请母亲明示。”

    “你还和我装糊涂?”

    侯夫人猛地站起身,指着宋云霁的鼻子,怒道:“你不过侯府庶子,合该好好辅佐兄长,你却在外面招摇过市公开质疑你兄长的决断和能力,你是要造反吗?”

    “如此目无兄长又忤逆嫡母,你这个翰林院编修是不想干了!”

    金丝雀被侯夫人的怒斥声惊扰,扑腾着翅膀在笼中乱撞,贡米被它撞出小碗,洒到了地上。

    宋云霁面色未变,似乎侯夫人正在斥责的不是他。

    他笑了一下,缓声道:“母亲,孩儿从未想过要与兄长争什么,孩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侯府,为了家族的荣耀!”

    “好一个家族荣耀!”

    侯夫人怒极反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什么盘算?你不过是想借机上位,取代你兄长的位置承袭爵位罢了。”

    “简直痴人说梦!”

    侯夫人的语气冰凉刺骨,“只要有我在的一天,这事绝无可能!”

    “母亲,您的话孩儿记下了。”

    宋云霁叹了口气,“如果没有别的事,孩儿就回去做事了。”

    他直起身,朝侯夫人深深一拜。

    “孩儿告退。”

    刚走出两步,侯夫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我这几日身子不舒坦,让你媳妇过来给我打个下手。”

    宋云霁脚步一顿。

    随即,他应了声好,大步离开了漱玉轩。

    一直静默无语的老嬷嬷给侯夫人重新添过茶,递到侯夫人手边。

    “老夫人,您喊四夫人过来,是要给您侍疾?”

    “不然呢?”

    侯夫人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难道她还真有闲工夫,教一个庶子媳妇理账管家不成。

    宋云霁不是和他这媳妇情深似海嘛,她倒要看看,这两个人是不是真的能长长久久。

    “那边有没有消息?”

    老嬷嬷摇了摇头。

    犹豫半晌,才接着道:“我觉得,宋护卫有可能找到了线索。”

    “当真?”

    侯夫人眼前一亮,扬声道:“把宋峥给我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