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宝钏隔了几日才知道这个消息。
离县试不过几天时间，这两日她不想多说娘家那些糟心事，怕影响了宋之棋，对他考试不利。
杜振江也是犹豫再三才登了门。
宋之棋在房间里看书，杜宝钏将杜振江带到了另一间房里，压低了声音询问。
“是她自己要走的？”
杜振江瘦了一大圈，脸色也不好看。
“养了十几年，终是养不熟啊。”
杜明月和毛蛋走了一样的流程，出族给了孔氏。
孔氏在杜家村得意洋洋。
对外说毛蛋去了大户人家暂时不太习惯，让姐姐杜明月过去陪他。
私下里她又和村里几个八卦婶子嘀咕，说杜家为人不善、苛待子孙，要不然杜明月会不想留在家里？
杜宝钏听得怒火中烧。
自己要去攀高枝，还要踩别人一脚，蹬着亲人的脸面往上爬，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
杜振江抹了一把脸。
“王翠兰死了，孔氏记恨咱们家，这事或许和明月也没什么关系……”
杜宝钏嗤笑。
“二哥，你是不是这么多年和那个蠢人生活在一起，把脑子都过糊涂了？”
“她杜明月要是没有想法，会主动提出要离开杜家？”
“她那外祖母什么样，她不清楚？”
杜宝钏愤愤地道：“她可有为你和爹娘说过一句话，辩解过一个字？”
杜振江的嘴唇上下打颤，说不出反驳的话。
宋冬来不忍心。
“宝钏，二哥遇到这些糟心事够难受的了，你就别再……”
给他添堵了。
杜宝钏看着眼前形销骨立的二哥，也不忍心再苛责他。
四喜带着七喜躲在房门外，将里面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宋知琴从厨房出来，连忙将她们两个拉开。
到了院子里，宋之棋绷着脸训斥四喜。
“你自己淘气就算了，还带着七喜一起偷听，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像样了！”
四喜垂着脑袋不说话，手指却暗暗地戳在七喜背后，让她帮忙求情。
七喜刚抬头，就被宋知琴喝止了。
“七喜，你老实站着，说完你四姐，我再说你！”
七喜朝四喜扭眉毛。
连我都要挨骂了，不能帮你求情。
四喜的眼珠转了转。
她微微抬头，朝宋知琴露出个讨好的笑。
“大姐，我是看二舅来了，想着他是不是要说二舅母的事，那个坏女人想害大姐，我想给大姐出气报仇，才去偷听的。”
“花言巧语！”
宋知琴戳着四喜的脑门，呵斥道：“我还不知道你？恨不得耳朵能有两丈长，再生出一对眼睛最好，你还敢说是为了我？”
七喜“噗哧”笑了。
四喜要是融合了千里眼和顺风耳的长相，那就是四不像了。
【排行第四，四不像，嘻嘻！】
“还笑！”
宋知琴瞪了七喜一眼，又继续教训四喜，“看看你把妹妹带成什么样了！”
四喜：……
六月飞霜啊！
七喜醒过来后就是这样的，和她有什么关系？
可她不敢回嘴。
不然，宋知琴就不只是动嘴，怕是要动手了。
大姐扭耳朵太太疼了，她真不敢挑战。
四喜委委屈屈，打算先认个错，把这回的事情糊弄过去。
外面忽地响起了鞭炮声。
宋知琴一呆。
四喜一把扯住七喜，撒腿就朝院子外跑去。
“哎，你们……”
七喜都没听清宋知琴说了什么，人已经到了村道上。
她呼哧呼哧地喘了两口。
这个四姐看着白嫩娇小、身子也不太强壮，力气却大得惊人。
每次拉着她都能跑得脚不沾地，大气也不多喘一下。
奇了怪了。
【四姐，咱们能不能商量下，下回你要拽着我跑，你先打个招呼啊！我这小心脏，跑得快要蹦出来了！】
四喜听到七喜的心声，敷衍地在她胸口拍了两下。
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道路那头，一眨不眨。
“原来是宋娇娇回来了！”
四喜噘嘴，踢飞了一块儿地上的小石子。
“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村里人都要捧着她，各个说她是福星……”
自己家自然就是灾星。
有这么个对照组在，谁能高兴？
宋娇娇？
啊！
是那个小妖怪。
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七喜险些把她忘了。
她忍不住在自己头上敲了一下。
这么大的事都不记得，这脑子还真是小孩儿用的！
四喜抓住了她的手。
“做什么打自己？我妹妹这么聪明，可别被你给打笨了！”
四喜笑着打趣，七喜也笑了起来。
“呦，这小姐妹长得真像一对花骨朵！”
妇人的声音传来，“你们俩别在这儿站着了，娇娇回村了，过去找她玩儿吧！”
说话的是刘大兰。
她的胳膊上挎着一个篮子，上面的盖巾随风飘扬露出一角。
七喜眼尖，【鸡蛋。】
四喜对刘大兰笑道：“大兰婶子，家里还有事，我和妹妹先回去了。”
“别呀！”
刘大兰一扭腰，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你们和娇娇是堂姐妹，也好久没见了吧？她难得回村一次，婶子领你们过去？”
刘大兰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扯四喜。
四喜堪堪避过了她。
“不用了，婶子你自己去吧。”话音未落，四喜就拉着七喜跑了起来。
刘大兰跺脚。
“这丫头！”
她小心翼翼地朝篮子里看了看，转身快步走了。
回去说不定还要挨骂，四喜就没有回家，带着七喜在附近的小路上溜达。
【四姐，她为什么非要我们一起去看小妖怪？】
四喜眨巴眼睛半晌，才明白七喜说的小妖怪是指宋娇娇。
她咯咯笑得停不下来。
有什么好笑的？
七喜翻白眼。
四喜好不容易止住笑，小声和七喜解释。
“每逢村里有大事的时候，村长都会进城找大伯，让他和大伯娘将宋娇娇送回来。”
“我听娘说，是因为有高僧给宋娇娇批过命，说她……”
四喜不记得那些花团锦簇的溢美之词，只用最简单的方式表述。
“说她命好、带福、还旺财，有她在，咱们村里就会顺顺利利，所求之事都能心想事成。”
七喜蹙眉。
【真的吗？】
“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
四喜挠头，琢磨着道：“这么一村人，总不会都是傻子吧？”
“她要是不能带来好运，大家怎么还会信她？”
四喜朝来时的方向努了努嘴，“大兰婶子家的鸡蛋自己都舍不得吃，刚才那满满一篮子，都是要给宋娇娇的！”
“肯定是为了这回的童生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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