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一处清澈见底的温泉池中，热气氤氲。
刘宝珈斜倚在池边，头枕着一块玉石枕，双眼微闭，温热的泉水缓缓流淌，轻轻拂过她的肌肤。
玉石雕栏在微弱的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水声，和远处隐约可闻的丝竹之音，那是宫中的乐师们正在演奏。
随着一扇雕花木门的开关声，一阵低缓而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刘宝珈依然闭目养神，唤了一声，“阿枝？”
“来帮我擦擦背吧……”
回应她的却是一片沉寂。
那脚步声愈发接近，却显得有些摇晃与踉跄。
刘宝珈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猛地睁开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冷冽。
她随手捻起漂浮在池水上的一片花瓣，看似轻盈柔软的花瓣，在她的手中却仿佛化作了杀人的利刃，迅疾破空而去，直袭向来者。
刘泠身形一闪，险之又险地躲过一劫。可花瓣擦过他的膝盖外侧，却留下一道灼热的痕迹，如同火烧般疼痛。
他身形一晃，双膝不由自主地跪地，整个人滑入池中，溅起大片水花！
温泉池中水波荡漾，热气更加浓郁，刘宝珈的视线一时间陷入模糊，未及看清来人便果断出手。她双手轻挥，掌风如刀，带动池水翻涌。
刘泠将双臂撑在身前，被动抵挡着。他的身形在水中不断后退，很快被逼至池边。终于，他停下脚步，找到了一个空隙，将手指轻轻搭在了刘宝珈的肩膀上。
“陛下，是我。”
刘宝珈的动作猛地一顿，在如此近的距离之内，雾气渐渐消散，露出一张英俊锋利的脸。两人静静地站在水中，对视着彼此。
刘宝珈收回了手，“王叔怎么会在这里？”
她挑眉道：“难道是来与朕共浴的吗？”
他吞咽了一下唾沫，鼻尖发出轻轻的嗤笑。“臣醉了，这皇宫如此之大，竟找不到回去的路。”
“迷路？迷路到能误打误撞闯入朕的温泉宫，看来王叔确实醉得不轻啊。”
刘宝珈的神色淡淡的，她身着一袭薄如蝉翼的丝袍，袍摆在水中轻轻摇曳，濡湿的衣料紧紧贴在肌肤上，她拢了拢微微敞开的衣襟，聊胜于无。
刘泠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流连于她乌黑的发丝、被热气熏红的脸颊，以及那雪白修长的颈项。
沐浴后的她，肌肤变得更加薄透，贴近了似乎能隐约看见搏动的血管，如同被热水浸透的樱桃，殷红欲滴，散发着酸甜诱人的气息，仿佛只需牙齿轻轻一压，就能刺破那细腻的果皮，让甘甜的汁液四溢。
他眯着眼睛笑道：“是啊，臣醉了……也许只有在这醉意朦胧之中，臣才敢做出平日里不敢的大胆之举。就像陛下从前对待臣的那样。”
刘宝珈移开目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那些都是经年旧事了，王叔如今还提起来做什么。”
听到她这番话，刘泠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陛下如今对臣的态度，与从前相比，真可谓是天壤之别。”
刘宝珈微微皱眉道：“朕年轻无知时，或许有过行为逾越，对王叔有所冒犯，但那并非出于本意。王叔既然明白此前的种种不过是逢场作戏，彼此试探，为何还要一味纠缠？退回到单纯的君臣之义，叔侄之情，忘记那些过往，不好吗？”
他目光深沉，眼底晦暗不明，比那弥漫的水雾更让人难以捉摸。“陛下或许可以轻易地忘记，但臣做不到。臣一直都将那些记忆牢牢铭记在心。”
“臣对陛下，日夜思慕，一心渴求亲近……如此深切的思念，却没想到再次风尘仆仆入京，见到陛下的理由，竟是为了祝贺陛下的孩子！”说到这里，他的声调不禁提高了一些，但眼神中却透露出更加落寞的神色。
刘宝珈揉了揉太阳穴，长叹一声，“你冷静些。”
她心中明白，自己与刘泠之间，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世俗礼教，都横亘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她从未想过与刘泠有深入的来往，更不愿因一时的冲动而给自己的人生留下污点。
亲过吻过，便要对彼此的感情负责吗？那她的心碎成无数瓣也不够分的。只能由人争抢，谁抢到算谁的。
刘泠咬紧牙关，努力压制着自己翻涌起伏的心绪，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呵……你们当皇帝的，还真是天生就适合做那负心之人。”
“不知道那个孩子的父亲，又是哪个被你始乱终弃的可怜人？他连一个正当的身份都不被承认，只能在这皇宫中遮遮掩掩地生活……说到底，那个孩子也不过是个不重要的私生子罢了。”
刘宝珈闻言，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她再也忍无可忍，抬手扇向刘泠的脸颊。
刘泠因醉意而显得有些迷离，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打得差点摔倒在水中。
她冷声喝道：“谁许你这么对朕说话的？”
“谁许你叫朕的孩子私生子的？”
“你自己是个被抱来的野种，便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血统不正吗？
朕已经给了她身份，她现在就是朕名正言顺的女儿。谁要是再敢议论半句，朕绝不轻饶！”
“还真的有些羡慕那个孩子了……”刘泠喃喃自语，他再度抬眸看向刘宝珈，痴痴地说道，“身份？那陛下又想给我什么身份呢……”
刘宝珈面无表情地回应道：“你是昌武王，朕的王叔，更是镇北大将。你我之间，只有君臣之义，你用心辅佐朕，朕自然会给你亲王之荣耀，保你一世安稳。”
“即使有情，也只可能是一夕情缘，露水般来去匆匆，聚散无常。”
“更何况，外人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世，若你执意如此，面临的就是蛊惑君主、乱了纲常的滔天大罪。”她哂笑了一声。
刘泠闻言，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
经过刚才的一番纠缠，他全身早已被水浸透，水珠连成串地从湿漉漉的发尾滑落，沿着他宽阔饱满的胸膛滚落，最终没入腰腹之间。
他突然抓起刘宝珈刚才扇了他一巴掌的那只手，抬起来凑到脸旁，竟然将脸慢慢地贴了上去，仿佛要感受她手心的温度与触感。
“露水情缘吗？那也不错。”刘泠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卑微与妥协，“说起这些来，陛下真是熟练，想必有过很多经验……那就求陛下怜惜臣，也给臣这样一个当入幕之宾的机会吧？”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渴望与坚定，“臣会把自己的全部、所有，都毫无保留地献给陛下……”
刘宝珈定定地审视着他，竟然有些忍俊不禁。
“刘泠啊刘泠，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可知你这样做，会将自己置于何种境地？”
天子的入幕之宾，不是那么好当的。
他连眼皮都未曾眨动，微微偏头吻了下她的掌心。“至死不悔。”
过了许久，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池水在夜风中渐渐泛起凉意，浸透了刘泠的衣衫。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从刘宝珈那里得到任何回应。
就在这时，刘宝珈忽然开口了，“朕知道了。”
“过来。”
刘泠毫无犹豫地照做了。
她微微抬起下颌，奖赏似的把手搭在他肩上。
刘泠旋即将她抱起。
交叠的身影在摇曳的烛光下被无限拉长，就这样抱着她，一路走向了温暖的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