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之夜,一位中年男子怀揣着包袱,悄无声息地穿梭在街头的暗巷之中。
他刚替人办事收了钱,但心头却像被一块巨石压着,深知自己已卷入了一场是非之中,心中只盼着能尽快脱身,逃得越远越好。
当他望见停在渡口的那条草船时,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他早已打点好了一切,只待上船南下,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一阵木板的嘎吱声传来,伴随着船下水波的微微荡漾,他踩着晃晃悠悠的船板上了船。
依稀间,他看见一个头戴蓑笠的高挑人影站在船头,便唤了一句:“我到了,船夫,开船吧。”
可就在下一瞬间,他愕然瞪大了眼睛,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剑已经卡在了他的喉咙间,未及发出一声呼救和悲鸣,一剑封喉。
那船夫猛地掀开蓑笠,露出一张冷清艳丽的面容。原来,船夫早已被掉包。
她手中拿的并非船桨,而是长剑。
男人初觉有异,但只当是错觉。死亡渐近,这些都变得毫无意义。
……
在京城的一家青楼中,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一位身着锦袍、头戴玉冠的贵公子正瘫坐在软榻上,身旁环绕着数位姿色各异的美人。
他手持金杯,醉眼朦胧,肆意地指挥着身旁的美人,时而让她们斟酒,时而让她们歌舞助兴。若是谁稍有不从,他便怒目而视,大声呵斥。
只因他是谢家的公子,那些美人心中虽委屈,却不敢有丝毫反抗。
就在这时,一位低垂眉眼的侍女缓缓走到他的身旁,手中捧着一只玉壶。
他以为她是来斟酒的,便恶声催促道:“快点,怠慢了本公子,有你好果子吃!”
那侍女悄然来到他的身后,并未倒酒,而是快速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手腕轻轻一抖,那形似柳叶的薄薄刀刃,在瞬息间划破了他的咽喉!
他的眼神中原本轻佻的神情瞬间凝固,被难以置信所取代。
他痛苦地挣扎着,整个人向后仰倒,气息越来越微弱。
在他逐渐涣散的瞳孔中,最后出现的是一张模糊冷漠的脸庞。
玉壶摔落在地上,碎成齑粉,酒水四溅。
行刺之人如鬼魅般跳窗而逃,现场陷入死寂,紧接着便是一片哗然之声。
宾客们惊恐万分,四处逃窜,尖叫声、呼喊声此起彼伏。可以预料到,当男子的尸体被运回谢家时,又会引起怎样的一番轩然大波。
……
已是深夜,衔枝步入殿内,望见躺在榻上的人影,脚步放得更轻。榻旁空置的枕头,显然是特意为她而留。
她褪去外衣,缓缓躺下,却始终睡在榻的外侧,未曾靠近那沉睡中的人儿。
就在这时,刘宝珈睫毛轻颤,翻了个身,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了衔枝的腰间,只见她眼神清明,毫无睡意。
衔枝笑了笑,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陛下还没睡吗?”
“等你。”刘宝珈轻声回应,随后蜷缩着身体,紧紧依偎在衔枝的怀里。
她隐约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皱了皱眉,“你亲自去动的手?”
“自己来,才放心。”
衔枝观察着刘宝珈细微的神色,不由得有些紧张,她明明已经沐浴更衣,洗去了身上的血污……她深吸了一口气,正欲开口,“你不喜血气,我出去……”
刘宝珈却用动作打断了她的话。
她从衔枝腰间抽出一把匕首,虽然合拢在刀鞘中,但上面沾染的血渍依然清晰可见。衔枝这才想起自己回来得匆忙,忘了把血擦干净。她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刘宝珈望着那把匕首,下一刻,便抬起了自己的衣袖轻轻擦拭刀身,很快露出本色,变得干净锃亮。
她随手将那件沾了血迹的寝衣脱下,扔在了榻下,又将匕首入鞘,塞入枕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做完这一切后,刘宝珈笑道:“这样便干净了。过来睡。”
她拍了拍自己的枕头。
“好……”
衔枝愣了愣,低下头,掩饰过快过急的心跳。她将刘宝珈紧紧搂在怀中,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流露出缱绻目光。
半梦半醒间,刘宝珈的手不自觉地抚触着衔枝的腰腹,线条流畅,平坦而结实。
刘宝珈私心里不愿这美好的身躯变得臃肿沉重,不愿让衔枝承受生育之苦,被困于后宫的一隅成为寻常妇人,即使出于她自己意愿。
正因如此,她从未考虑过让衔枝服下生子丹,她不愿用这种方式束缚住衔枝的未来,她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去翱翔。
更漏声残,万籁俱寂。
未知醒何处,有你更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