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模拟器教我做昏君 > 第83章 春光作序

第83章 春光作序

    春到南楼雪尽,惊动灯期花信。

    傩祭仪式上作乱的贼人经过审讯,依旧没有获得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他们只是普通的街头幻人,被召进宫表演傩舞,身份低微,即便是受人指使,以他们的地位也根本无法接触到幕后的真正主谋。因此,刘宝珈没有在他们身上浪费珍贵的真言丹。

    衔枝回报说,这些人身上没有信物和明显的特征,但他们的四肢异常粗大,肌肤覆盖着厚茧,显然是长期从事重体力劳动所留。观其体态,似在成为傩舞者前,皆为体力劳动者。更有几人肺部有疾,疑为长期吸入烟尘所致。

    刘宝珈脑海中灵光一闪,迅速抓住了这个关键信息,脱口而出:“矿山?”

    “难道他们之前是在矿山干活的隶人?”

    衔枝眸光闪烁似有所悟,紧接着颔首道:“有这个可能,我会沿着这个线索继续调查。”

    与此同时,刘宝珈私下里召见了官员。

    汉云盐铁皆为专卖,由官营作坊进行生产经营,严禁私营。朝廷与地方都设有专门的铁官来管理相关事务。中央掌管冶铁事务的官员乃是大司农;而在地方州郡,则由郡守负责任命铁官。在产铁的地方会设立大铁官,负责铁的冶炼、铸造以及贸易;而在不产铁的地方,则设立小铁官,负责铁器的铸造和贸易。

    原先的大司农是崔家的家主崔仁,但在崔仁去世后,新任的大司农名叫卢元义,她是经过地方举荐而晋升上来的官员,同样出身于名门望族。

    三月后

    “臣大司农卢元义,参见陛下——”一个身穿紫色官袍的中年女子,浓眉大眼,胸宽腰挺,满面春风地向刘宝珈下跪请安。

    刘宝珈虚扶了一把,“平身吧。可是朕几月前交代给你的灌钢法有了进展?”

    卢元义闻言,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兴高采烈地走上前几步,拱手献上一份图纸。只见其上详细描绘了灌钢法的各个关键环节,从选材、配料、熔炼到浇铸,每一步都经过精心设计与计算。

    背书:相时阴阳,制兹利兵。和诸色剂,考诸浊清。灌襞已数,质象已呈。附反载颖,舒中错形。

    “启禀陛下,臣经过数月不懈努力,与众多工匠一同钻研,终于在我朝现有的冶炼之术上,融入了陛下所言‘灌钢法’的精髓,结合日夜实践,精心改良后的冶铁法。以及依据此法打造出的几件铁器样品,请陛下过目。”

    一旁的宫人旋即呈上了卢元义带来的数件冶铁成品。有形态各异的农具,锋利的锄头、宽刃的镰刀,还有坚固的犁铧。这些农具都采用了新法锻造,质地坚韧,刃口锋利无比,且不易磨损。

    铁钳、铁锤、铁凿等工具不仅坚固耐用,而且手感极佳,使用起来得心应手。最为引人注目的,当属那些锋利的兵器。长剑、短刀、长矛、弓箭,每一件都经过精心打造,刀刃锋利如霜,寒光闪闪。

    “卢爱卿,你果然没有辜负朕的期望。”刘宝珈站起身来,亲手抚摸着那些铁器,眼中闪烁着赞许的光芒,“真是好铁器啊!卢爱卿此举,有功于社稷。”

    “朕意已决,凡参与此次研造之工匠、官员,皆赐重赏,并诏尔续推此法,广泽天下。”

    卢元义闻言,更是喜上眉梢,再次跪拜声音坚定道:“臣领旨谢恩,必不负陛下之厚望。”

    ……

    兰林殿外,翠竹潇潇,春望山楹,杏花疏影,阳光渐暖。

    刘宝珈睁开睡眼,触目便是一顶藕荷色软烟罗纱帐,视线随后滑落至身旁静静睡去的崔仪。

    他侧躺着,一只胳膊充当枕头垫在她脑后,身子宛如雾气中起伏的山影,朦胧静谧。日光落在他修长的双眉间,跳跃在他的眼帘上,他低垂的睫羽微微颤动,睁开了双眸,目光落在刘宝珈身上,光影流转间,他的眸色也变得温润柔和起来。

    刘宝珈凝睇着他,抬手间,微凉的指腹轻轻落在他柔软的唇上,宛如一缕带着水气的凉风拂过池畔。

    她的眸色变得深邃悠远,仿佛透过他的面容,回忆起昨夜的雨骤风急。杏花蒙雨,花瓣零落,枝叶萎靡。

    君子无故,玉不去身。但崔仪的那枚白玉龙凤鸡心佩却被小心翼翼地摘下放在了屏风后的几案上。

    雨丝透过未关紧的纸窗缝,斜斜地飘进屋内,温润通透的玉佩表面氤氲起一层水珠。中廊外的宫人悄声入内,放下支撑窗户的竹竿,窗户随之紧闭,盖住了一室的兰麝香气。

    崔仪突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唇瓣微张,欲言又止。刘宝珈倚在床头,含笑看着他,“宫人们会妥善收好衣饰的,文郎不必担忧,眼下文郎要专心,专心为朕讲经才是……”

    她声音喑哑,仿佛被春酒熏出了几分醉意。刘宝珈一把拽住了他衣摆上的轻微摇晃的玉穗,猛地在掌心攥紧。

    刘宝珈顺势略微低头与他额头相贴,他的双瞳因为眼前人的遽然靠近而有些失神,眼神渐渐涣散迷离。

    他长叹了一口气,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一丝气音:“不役耳目,百度惟贞。玩人丧德,玩物丧志。”他背诵的是《尚书》中的名句,可放在如今这般情景下,却显得有些讽刺。刘宝珈漫不经心地听着,却是心不在焉。

    “若升高,必自下,若涉遐,必自迩……”

    他乌发如缎,倾泻逶迤在刘宝珈掌中,刘宝珈时不时摩挲着他的长发,以示自己仍在倾听。“夫子莫要停下,弟子好学之心未减,仍在悉心聆听呢。”她循循善诱道。

    崔仪双眉紧皱,因长时间发声,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可面对这些经文,他依旧坚持吐字清晰,一字一顿。“不矜细行,终累大德,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喉结紧绷,用力到青筋显现。刘宝珈葱白如玉的指尖轻轻拂过他染着汗水的脸颊,唇角荡开心满意足的笑意。回忆至此,戛然而止。

    接受到刘宝珈意味深长的眼神,崔仪的双手紧揪住被角,脸颊忍不住红了一片。他双唇微颤,嗫嚅道:“时辰尚早,今日正值休沐之日,陛下昨日劳累,还是再歇息片刻吧……”

    “朕昨夜已经睡得很充足了,现在精神焕发,一点也不觉得困倦。”

    刘宝珈换了个姿势,单手撑起下巴,摇了摇头道。

    他们之间的距离难得如此亲近,近到刘宝珈清澈的眼眸中能够映出崔仪的倒影。这样的近距离让崔仪再次感到不知所措,甚至生出一丝羞窘之意。

    他避开刘宝珈的目光,低头轻轻咳嗽了一声,脸颊红晕更甚。“臣是第一次与陛下抵足而眠,共论诗书,若有不足之处,还望陛下指出,臣定当改正。”

    刘宝珈仰起头,唇瓣在他的下巴上短暂地贴了一下,笑道:“不必如此见外,我与夫子乃是教学相长。”

    她倏忽眨了下眼睛,带着几分俏皮,“夫子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甚是出人意料了。”

    随后,刘宝珈从床上坐起,自顾自穿回外衣,拢了下衣襟。背身而立之时,眉目间神色淡淡。“不过,朕今日恐怕不能在兰林殿内多作停留了。平阳长公主已经相约,朕需亲自前往公主府赴宴。”

    崔仪怔了怔,随即也跟着坐起了身,散开的长发披在一侧胸前,显得有些无助,他垂在身侧的指尖不禁紧紧抓住了云锦被面,神色黯然,低声道:“……恭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