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刘宝珈从宿醉中醒来,目光顺着垂在床脚的帷幔望去,只见刘泠正和衣倚靠在床边,身子微微倾斜,挺拔的脊背弯出一个刀刃似的弧度,上衣的布料因这个姿势卷起,露出一截腰腹,薄而劲瘦,抬手覆上去或许柔韧温热。
他阖目时眉头紧锁,似乎一夜睡得并不安稳。
刘宝珈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思绪在这一刻都停滞了,待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不禁震惊地失声大喊:“刘泠?!”
这一声呼喊清脆嘹亮,连窗边枝头上休憩的鸟雀都被惊得扑棱棱扇着翅膀飞远了,空气中似乎荡漾起圈圈波纹。
“啧……吵死了……怎么叫得那么大声……”那张略显疲惫的苍白面孔,眼睑眨动,眼帘缓缓睁开,狭长的眸子中流露出一丝少见的惺忪与慵懒。
“不多睡会……宿醉醒了,头疼不疼?”他伸了个懒腰,坐直了身子,眼中染上戏谑十足的笑意,薄唇轻启道:“呵……陛下的酒量可不太好,想必是饮惯了长安软绵绵的御酒,边城的酒烈,一杯下肚就足以让陛下醉倒……”
刘宝珈迟疑不定地紧盯着他,脑海中闪过一些零星的记忆,却始终无法拼凑到一起。
她稳住心神,试探性地问道:“王叔……怎会在此?”
“陛下还来问臣?难道陛下真的不记得了?”
刘泠眉峰微挑,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英俊凌厉的面庞仿佛凝结出一层寒霜。
随后,他轻嗤一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陛下不知道昨夜把臣认成了哪个露水情缘。对臣又摸又咬的,半夜还差点吐了臣一身。”
刘宝珈闻言,心中警铃大作,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蜷紧,大事不妙啊……她岿然不动,面色如常道:“王叔可不要把事情添油加醋一番啊,朕好像不记得有这回事。”
轮到刘泠冷冰冰地质问:“陛下想赖账?”
“呵,寡情少义,负心薄幸,我就知道你们皇帝都是这副德行。”
话音落下,刘宝珈油然而生一股凉意。他瞳中一抹幽黑闪过,似长剑出鞘,将她的下巴抬起挑于剑尖之上。
她惊坐起身。
“朕没有!王叔无凭无据——”
刘泠微勾唇角,哂笑一声道:“陛下怕是不知道始乱终弃过多少人吧?这番说辞真是熟练。”
“王叔,你听朕说……”
“别说了,臣不想听什么解释。”刘泠打断了她的话,摇头且摆手。
刘宝珈默然片刻后道:“好吧,让王叔见笑了。还望王叔莫怪,也不要把朕酒后失态的事情传出去。”
她齿关碰撞,刻意加重了“酒后”二字。
“嗯……这是自然。毕竟陛下是天子,还是要为天子的名声考虑的……”刘泠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忖度了片刻后说道。他的眼中总含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仿佛在看一场好戏,挑逗一只聪明狡猾的狐狸。
“不过陛下是不是也要给臣一些好处费呢?”他两指并拢屈起,抵在唇齿间。
“你的俸禄,自明年起增加两成。”
“多谢陛下——”
刘泠的尾音上扬,昭示着此刻的愉悦心情。叫人幻视一只慵懒地躺在树上拿尾巴撩人的豹子。
“那就不打扰陛下休息了,臣告辞。”他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迅速套在身上,转身推门离开了房间。
刘宝珈只道酒醉误事。
与此同时也暗自腹诽,要是昨夜不小心招惹的是卫灵越,可能还会省点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