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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身陷敌营

    刘泠闻讯赶来时,正撞见仆从端着一盆血水从帐中走出。他撩起帘幕进入帐篷,鼻尖立刻被浓重的血腥味包围。

    卫灵越受了箭伤,但幸运的是伤口不深。医师正在为他拔出箭镞,卫灵越宽阔的后背上霎时间多了一个可怖的血洞,血流如注。医师匆匆将一团纱布塞进肉里止血,再洒上一层白色的药粉。

    直到伤口处理完毕,卫灵越喉咙里都没有溢出一丝声音。

    他整个人已经虚脱,汗水不断滴落,额发湿透,像是刚从水中捞出。他深深喘了一口气,便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昌武王殿下……快去,快去救陛下!”

    刘泠眉头紧锁,但此刻他却表现得异常镇静。“陛下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但为了避免军心不稳,此事我暂时不欲外传。”

    “这怎么行?!你怎能置陛下的安危于不顾,匈奴那里可是凶险之地,陛下怎能待得下去!”卫灵越震惊地大声喊道,不经意间触动伤口,令他面目扭曲。

    “快去派兵救回陛下!”他边说边眼眶泛红,涕泗横流,用力地捶着自己的胸口,“都怪我无能,没有护住陛下,我才是罪该万死的人!”

    “悠着点,卫小将军,你先冷静。”刘泠又拿出了许久未抽的烟斗,抵在唇边缓缓吸了一口,悠悠吐出烟圈。

    他眼中思绪起伏,深邃复杂。

    他隐隐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匈奴设下的陷阱太过低劣,偏偏陛下又中招了。

    陛下岂是那种没脑子的人,会主动去送死?

    在他眼中,刘宝珈可是个小狐狸,绝不是什么不长眼的蠢货。

    “我已经派去了使者交涉,使者回禀说,匈奴人要大量的钱赎回皇帝,不仅如此,还要求割让十座城池。”

    卫灵越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他几乎是在咆哮:“一定要赎!哪怕倾尽天下也要换回陛下……大不了我杀进去,以命换命,也要把陛下带回来。”

    说着,他竟不顾伤痛,挣扎着想要下床,重新握起自己的长枪。

    刘泠额头青筋直跳,无可奈何地揉了揉眉心。烟雾袅袅氤氲他眼底神色,语带呵斥,“果然是年轻的毛头小子。”

    “回来,钱我正在筹集,但一时之间还凑不齐匈奴要的数目……况且,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再等等!”

    卫灵越身体无力地垂下,眼泪再度滑落,“他们一定会折辱陛下……”

    “他们不会杀了陛下,他们不敢。眼下陛下性命无虞,至于其他的,陛下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刘泠用笃定的语气说道。

    他也在心里告诫自己,凭借自己与匈奴周旋多年的经验,他深知总会有解决的办法。要沉得住气,等敌人自乱阵脚,或者等一个转机出现。

    ……

    刘宝珈被紧紧蒙住了双眼,塞入了一辆颠簸的马车之中。车轮碾过草地与沙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她耳尖微动,努力分辨着周围看守她的人那几道不同的呼吸声。

    这些看守缄默无声,彼此之间交流也仅通过打手势进行,仿佛要将刘宝珈完全隔绝于这个世界之外。

    马车行驶了一天一夜,直到微弱的晨光透过蒙眼的布料,轻轻照射在她的眼睑上,引得她的眼皮微微跳动。

    随后,车身在一阵剧烈的摇晃后终于停下,

    她带下了马车。他们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背后,不停地催促、推搡着她踉踉跄跄向前走去。

    至于究竟要前往何处,刘宝珈一无所知。

    经过了一段不短的路程后,身边的人终于停了下来。猝不及防地,刘宝珈又被人猛推了一把,身体向前倾斜,踩空坠落。

    她似乎跌入了一个地窖之中。

    上方的地窖入口迅速合上,只剩下一些木板上的小孔透过丝丝缕缕的光线。

    她轻轻抬手,内力震落绳索,一把扯下了蒙眼布,四顾片刻。

    光线昏暗,空气中尘埃飘浮。洞壁粗糙不平,岩石嶙峋,洞顶高悬,偶尔有水滴落下。

    洞内弥漫着一股潮湿而阴冷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沉重压抑。

    身下是一张羊毛毯,虽然破旧肮脏但正是这个柔软的东西作为缓冲,才让她在跌落地窖时没有受伤。

    角落里堆放着干草、陶罐等杂物,地上几片半融化的雪水闪出一丝寒光。

    刘宝珈猜测,她已经来到了匈奴王廷的范围之内,被关进这幽暗的地窖,就是给她的第一个下马威。

    不出所料,直到次日,也无人送来食物和衣物,仿佛要让她自生自灭。

    他们想要让这位高贵不可一世的大汉皇帝尝尝忍饥受冻的滋味,刘宝珈却偏偏不会如他们所愿。

    她渴了便凿冰化雪取水,饿了便四处搜刮食物,但凡能入口的,皆不放过。她尽量填满肚子,保存体力,运转思绪。

    当她饿得饥肠辘辘,连角落里那些鬼祟逃窜的田鼠都显得格外诱人,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它们时,地窖的盖子却出人意料地打开了。

    光线突如其来,刘宝珈下意识抬手遮眼。

    那洞口出现了一张陌生女人的脸,约莫三十上下,鬓边已略显斑白,眼角细细地爬上了皱纹。

    她的皮肤不似中原女子那般白嫩,而是久经风沙后呈现的灰黄色,面颊上点缀着点点雀斑。然而,从她疏眉淡眼、清秀端正的五官中,不难窥见她昔日惊人的美貌。

    她披散着长发,额间佩戴着一条镶嵌着宝石的银质流苏抹额,耳畔挂着晶莹的玉珠,身上则穿着一件秋香色的长袍,领口和袖口处绣着精致的绲边花纹,显然是一位地位不低的匈奴贵妇人。

    此时,一条绳子从洞口垂了下来,绳子上绑着一个竹筐,筐内盛满了食物,包括一大包风干肉干和一壶奶酒。

    刘宝珈警惕地看向那妇人,并未贸然接过这些食物,“你是谁?你为何要帮我?”

    那妇人扬声问道:“你可是如今的大汉皇帝?”

    刘宝珈微微颔首,妇人见状,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那就没错了,这些东西就是特意送给陛下的。”

    “陛下,我乃汉云宗室之女刘婳,十几年前被册封为咏阳公主,远赴匈奴和亲,成了冒顿单于的阏氏。”她神色间似有感慨,轻叹了一口气。

    “我虽在匈奴待了多年,却始终不忘汉云对我的养育之恩,心中常常思念着故里,向往着大汉……”她心里涌上一股酸涩,眼睛泪光莹莹,不禁以袖擦拭,“今闻知陛下被俘,我痛心疾首,因此特地前来相助……”

    刘宝珈凝视着这位自称咏阳公主的妇人,似乎是在判断她的话语有几分可信。片刻后,她缓缓开口:“公主高义,朕心甚慰。不过,此举可会给你带来麻烦?”

    “陛下无需挂怀,我既然决定相助,便已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她朝着刘宝珈遥遥一拜:“只愿陛下珍重自身,一定会有平安脱困之日的。”

    说着,她将手中的绳子轻轻晃动,示意刘宝珈将竹筐取下。刘宝珈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伸手抓住了绳子,将竹筐缓缓拉到了自己面前。她打开竹筐,看着里面的食物,心中温暖,只道天无绝人之路。

    “多谢公主,这些食物对朕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刘宝珈眼眸温和,望着她笑笑。

    妇人面露欣慰,轻声道:“陛下客气了,能为陛下做事乃我之幸……为了免得他人起疑,我得尽快离开了,改日我定会再来看望陛下的。”她匆匆行了一礼,转身快步离去。

    在接下来的几日里,这位匈奴的阏氏,昔日的咏阳公主刘婳,隔三差五地便会送来各式各样的食物。有精致的奶酥点心,还有热气腾腾的菌菇粟米粥。

    刘宝珈不仅没有饿得面黄肌瘦,反而脸颊上的肉变得柔软了些许。在四下无人的时刻,刘婳会悄悄来到地窖上方的草地上,与刘宝珈闲谈几句。

    “我离家多年,早已忘却京城是何模样了,陛下可否给我讲讲如今的长安,是怎样一番景象?”

    “如今的长安,繁华更胜往昔。商铺林立,车马喧嚣。书坊内诗书古籍琳琅满目不知凡几。街头巷尾,卖汤饼的小摊滋味甚美;杂耍表演、写字作画的艺人随处可见;乐坊中的伶人善歌善舞,引人入胜,还有那岁旦灯会,人们佩戴上面具表演傩戏,围观者众多,掌声雷动……”

    “听起来真是美好啊。”

    “公主这些年在匈奴过得可好?”

    “好与不好,人总是要活下去的……我刚来到匈奴部落时,嫁给了当时的头曼单于,为他生下了几个儿女。而后头曼单于死于部落争斗,他的嫡子即位。按照匈奴父死娶母的旧俗,我又改嫁给了冒顿单于,成了他的阏氏。他容不下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妹,将我那几个孩子都杀死了……”

    “节哀……”

    “公主,你可愿随朕一起回去?朕保证,只要朕回京,定会把你带回去。”

    “多谢陛下这份盛情……若真有那一日我能回到故乡,就算是魂归长安,我也了无遗憾了!”

    “那我们便约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