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红烛,将谢初华萧疏轩举的身姿映在墙面上。刘宝珈站在床前,静静地欣赏了片刻。
谢初华也并未出声,只是指尖不自然地微蜷,泄露了他的紧张。
刘宝珈看也没看桌上用来挑盖头的玉如意,而是径直用手轻轻掀起了他的红纱。
刘宝珈一眼看出,他脸上施了薄薄的脂粉,妆容精致,更衬得他似个玉偶。
美人在骨不在皮,他却是难得的皮骨俱佳,薄薄的皮肉贴合在完美精巧的骨上,仿佛深得造物主偏爱。
他抬起头,眼神水光粼粼。“久候陛下多时了……”
刘宝珈笑了笑,“让初华久等,是朕的不是。”
“朕饮一杯酒,向你赔罪可好?”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壶,为二人各斟了一杯。酒液清澈,莫名泛起幽冷的涟漪。
“新婚之夜,怎能让陛下独饮?”谢初华柔柔地说道,接过其中一只酒盏。于是,他们手臂交错,共同饮下了合卺酒。
谢初华似乎不胜酒力,身子倾斜,珠钗微摇,很快变得面如粉霞。他喃喃地开口:“其实,陛下年幼时,我们曾见过一面……”
刘宝珈将他带到了榻上,一点点褪下他的婚衣。他满身珠玉琳琅,落地时清脆如雨。
“哦?朕倒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说来听听?”刘宝珈好整以暇地回应。
谢初华在床上翻了个身子,语气突然变得很是执拗,“陛下不记得了……陛下怎会……不记得了……”“明明就……有过!”
他肩膀轻耸,眉眼间染上一层落寞。
刘宝珈顺着他的脊骨向下抚摸,安慰道:“朕并非不信你,只是一时记不起来了,你不妨说些细节,好让朕回想起来。”
“我的伯父曾任兰台御史,负责整理典籍、誊写编撰。我幼时得到他的允准,得以进入兰台密室观书。
兰台藏书千万,珍贵典籍无数,为了避火,藏书室皆以石头筑成,照明所用的蜡烛也有定数,不能随意多点,因而那里光线昏暗……
但我却非常喜欢那个地方,每捧起一本新的古籍,都如获至宝……我就是在那时,与陛下偶遇……”
随着他的话,刘宝珈的脑海中似乎也浮现出了兰台石室的模糊印象,她隐约记起了记忆中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刘宝珈漫步于石室内,目光在一层层堆满书籍的木架间穿梭。过了不久,当她走到一个拐角处时,只见一块空地上设着一张桌案。
一个小小的少年正伏在案上,似乎因为困倦沉沉睡去,他的手中还抱着一叠竹简。桌上虽略显凌乱,但笔墨纸砚俱备。
刘宝珈有些手痒,她弯下身子捏了捏他脸颊上的软肉,心中暗笑:“这是谁家的孩子啊,这么晚了还在这里抄书?嘶,难道是在雇佣童工吗……”
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解下了自己的外袍,轻轻披在了那孩子的肩上。随后,刘宝珈便悄然离开了石室,消失在一片幽暗之中。
那少年在睡梦中几次挣扎,似乎想要醒来,却又未能完全清醒。身上披着的外衣温暖而柔软,送衣之人却早已不知去向。
……
刘宝珈从回忆中回到现实,只听谢初华语气悠悠,还在继续讲述:“陛下捧着一盏琉璃烛台凑近了看我,光影微动,你的脸庞在烛火中若隐若现。就是那一刻,我记住了你的脸……分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却对素未谋面之人如此关怀,陛下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刘宝珈长长地叹了口气,问道:“只因为这个?”
他回答得干脆利落:“是。”但过了片刻,他又红着脸摇了摇头,补充道:“也不全是。”
“我从未想过陛下会选中我做君后。他们都说陛下不喜世家势力坐大……但我还是鼓起勇气参加了选秀,精心设计舞曲,费尽心思,只为了让陛下能多看我一眼……”
“分杯帐里,却扇床前,当真是梦里的景色。”他仰躺在床上,双眸微闭,恍惚间与记忆里稚嫩的他重叠。
他突然挺直了身子,扣住刘宝珈的手,贴在心窝。刘宝珈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索性就这么戳了戳他的胸膛。与柔软的脸颊不同,他的胸膛坚硬而温热。
她抿唇轻笑:“好吧,看在你如此痴心的份上,我就赐你一个缠绵悱恻的美梦吧……”
在他耳边呼出一口温热的气息,在他的颈间落下一串轻吻。谢初华身子微微后仰,她便顺势揽住了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