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旬后
德阳殿
殿内庄严肃穆,琴筝和鸣,奏高山流水之雅音。
刘宝珈端坐于高阶御座之上,膝盖着席,她的左右分别是为她举行及笄礼的正宾平阳长公主、协助正宾行礼的赞者衔枝,以及有司乔绿绾等人。下方,群臣观礼者恭敬站立,神情肃穆。
正宾通常为有德才的女性长辈,今日由刘珈的姑姑平阳长公主担任。她身着一袭玫瑰紫深衣,身量苗条,体格匀称,眉眼间流露出成熟女性的风韵。
她盈盈走到刘宝珈面前,高声吟颂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随后,平阳长公主跪坐下来,亲自为刘宝珈梳头加笄,将秀发绾成双鬟髻,插入一支白玉笄。她起身回到原位,衔枝则上前为刘宝珈正笄。
刘宝珈站起身来,众臣纷纷作揖祝贺。衔枝从乔绿绾手中接过一套素雅的衣物,引领刘宝珈前往殿后房内更换。
与之前穿着的色彩纯丽、象征女童天真烂漫的采衣不同,如今换上了色浅而素雅的襦裙,寓意着豆蔻年华的少女纯真无邪。
刘宝珈身着襦裙出房后,向众人展示这一新装。众人行大拜礼祝贺。
初加之后,紧接着便是二加。
平阳公主先是在盥洗盆中净手,随后乔绿绾奉上发钗,她优雅地接过,缓步走到刘宝珈面前,高声吟颂祝辞:“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衔枝为刘宝珈去笄,平阳公主跪下为她簪上发钗。刘宝珈回房换了与头上发钗相配的曲裾深衣。这曲裾深衣端庄大方,象征着花季少女的明媚秀丽。
当她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群臣纷纷行二拜之礼。随后,三加的流程也依次进行,平阳公主高唱祝词,为刘宝珈戴上钗冠。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群贤具在,以成厥德。长寿无疆,受天之庆。”刘宝珈换上大袖礼衣。
三次加笄的服饰各不相同,且愈发华丽,象征着女子从稚嫩走向成熟。群臣再次行三拜之礼。
笄礼进行到一半时,宫人们撤去原有的陈设,摆上醴酒席。平阳公主恭敬地揖礼,请陛下入席。刘宝珈象征性地品尝了礼酒和礼饭。
平阳公主献上“怀烨”二字,作为刘宝珈的表字。
“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此字嘉祥,贵命所当。宜之于假,永受保之。尔字曰——怀烨。”
抱宝怀珍、如珈似烨。
刘宝珈遂道:“多谢大长公主赐字,怀烨受教。”
至此礼成,众臣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成之后,众宾客逐渐散去,平阳公主特地留了下来,与刘宝珈交谈了许久。
她巧笑嫣然,轻抚上刘宝珈的面颊,将她鬓边的碎发撩至耳后。公主的手指上涂着鲜艳的丹蔻,嘴唇也红润饱满,美丽动人。
“多年未见,你已经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了。”
“陛下,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难道不记得了吗?”
刘宝珈赧然地低下头,微微侧转脸庞,一时之间未及言语。
平阳公主见状,又是一笑,“呵呵,没关系。若陛下有空闲,不妨来我在京中的府邸小聚,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叙旧。”
刘宝珈听后,斟酌着词句回应道:“小姑姑的封地离京城甚远,往来不易,一年难得几次相聚。不如在京中多留些时日,待朕有空闲之时,自然会去探望小姑姑。”
对于这位小姑姑,刘宝珈并无反感,相反,她身上那好闻的香气和温柔的举止,让刘宝珈感到十分安心与温暖。
……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年长者哀叹岁月年华已去,少年人则欣欣然于自己日新的面貌。
刘宝珈端坐在梳妆桌前,衔枝跪坐在她身后为她拆下头上过分隆重的钗冠。
少年时杏眼圆圆,如今更具英气妩媚。
珠玉交璀璨,锦绣互彰施,不及美人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此刻,刘宝珈目光微冷,眼中一点笑意也无。
衔枝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汇报着最新的情况:“刺客虽然都已伏诛,但我们在他们的尸体上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那些人身上有着特殊的烙印和信物,若要将这些凭证与崔府联系起来,或许需要对崔府进行搜查才能得到证实。”
“不仅此案有了进展,暗卫营还查到了崔氏诸多犯罪的证据。他们侵吞国库、私养部曲、铸造兵器,还兼并土地、欺压百姓、鱼肉乡里、买卖官位、收受贿赂等等,真是罪大恶极。数罪并罚,崔家已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了……”
刘宝珈听后,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这些年,我对世家如此优容,便是为了暗中收集罪证,等待今日到来。如今我已经及笄,即将亲政掌权。”
“崔家,只是我要斩出的第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