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谈甚欢,气氛融洽。
纪澄景犹豫了片刻,假装不经意地开口问道:“卫兄人脉广大,不知可有听说过一位闺名唤作宝儿的女公子,正在太学中就读?”
“宝儿?”卫灵越一听这名字,越发觉得耳熟。
他心中猛地一惊,这不就是陛下曾经用过的化名吗?纪澄景怎会知道这个名字?
难道他也和自己一样,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遇到了乔装改扮的陛下,将其误认?
回想起自己曾经被蒙在鼓里的那些时刻,卫灵越不禁有些羞赧。
他刚想开口回答,却又立刻将话咽了回去。毕竟,他是陛下隐姓埋名入学宫读书的知情者之一,而另一个则是翟丹。他们两人都曾被陛下叮嘱过,不得对外人声张此事。
于是,卫灵越只好说了违心话,“哦……你问的那个宝儿啊……她其实是个寻常富商家的女儿,家境殷实,颇有些资财。她还有个长姐,两人一同在学宫中读书呢。你瞧,那里不正是她们吗?”
说着,他伸手指向学堂后院,只见三个少女的身影在一方帷帐后影影绰绰,正凑在一起嬉笑打闹,显得格外亲昵。
翟丹正专心致志地为衔枝摆弄着头发,手指穿过发间,轻轻拉拽,调整松紧,不一会儿,就编好了一条精巧细致的鱼骨辫。这条辫子上的纹理清晰可见,宛如一整条鱼骨。翟丹还在发尾点缀上了金色如意发扣,在阳光的照耀下,发扣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衔枝微微侧目,整张脸庞都沐浴在了金色的暖阳之中,鼻梁高挺,骨骼之间的衔接处透出淡淡的粉色光泽。
刘宝珈在一旁赞叹道:“小丹的手真是太巧了。”
翟丹羞涩一笑,手中的动作并未停歇,“都是我娘亲教我的,阿枝的头发又黑又亮,编出来的辫子最好看不过了。”
“确实很好看。”刘宝珈附和着,同时伸出手来,为衔枝整理着额前的碎发,让它们柔顺地贴合在皮肤上。
衔枝紧紧地盯着刘宝珈的动作,眼神中既有锐利,也流露出无尽的温柔。
刘宝珈心里清楚得很,衔枝看向旁人的目光总是冷淡而疏离,但看向自己时,那目光却清澈明亮得像一汪潭水。
当翟丹终于完成手中的杰作,她不禁发出一声惊叹:“阿枝编好辫子后,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中原女子,倒更像是位英姿飒爽的塞外公主。”
这话确实不假,衔枝本就五官深刻,眸色浅淡,两条鱼骨辫垂落在脸颊两侧,更添几分异域风情。
……
少男少女之间的情谊就是轻松建立起来的。几节课堂后,刘宝珈终于熬到了傍晚时分。
太学的学生们有的选择寄宿于校舍,有的散学即归家,刘宝珈自然是后者。
正当她准备登上马车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润悦耳的声音:“女公子请留步……”
刘宝珈闻声转头,停下了上车的动作,站在原地。她的目光落在纪澄景身上,挑眉轻笑,“哦?是你,纪澄景纪公子。有何贵干呢?”
纪澄景的手心微微冒汗,他紧握着手中的东西,有些紧张地说道:“并无什么大事……只是今日还未正式向女公子道谢,心里一直惦记着此事,想把这把伞还给女公子。”
说着,他将手中的伞递了出来。
这把伞已经合拢,被一块干净的绢布紧紧包裹着,上面不沾一丝雨水。刘宝珈笑着接过了伞。
“不必言谢了,这话我都听得耳朵快起茧子了。”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刘宝珈颔首道:“我急于归家,明日见。”
“……好,明日见。”纪澄景轻声回应着。等他回过神来,伊人已经远去,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背影,踪影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