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不会看错,像你这样天赋异禀之人,不习武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卫老将军的语气中充满了赞叹,“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你现在就拜我为师,随我回将军府。我定会倾尽毕生所学,悉心教导你,日后定能让你站在那武道的巅峰!”
“哎,对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卫老将军仿佛已经想象到以后师徒和谐的画面,他激动得脸色涨红,话语中也充满了诱导性。“如今你只是陛下身边的宫女,但如果你愿意随我习武,将来必定能有一番大作为,建功立业,指日可待啊!”
刘宝珈愣神良久,她握着衔枝的手指尖不自觉松了些,轻声道,“原来阿枝这么厉害啊?”
“你听到卫老将军方才说的话了吗?你愿意跟他去学武吗?”
刘宝珈咽了口唾沫,心跳如擂鼓,“若是你想去,我绝不拦着你,你值得更好的去处。”
此刻,衔枝被所有人的目光紧紧包围着,但她却仿佛周身生出一层无形的壁障,对周围人的话毫不在意。
她只把刘宝珈看在眼里,垂眸望着她,“我是陛下身边的人,只会跟着陛下。将军府再好,也不是我该去的地方。”
她微微欠身,婉言谢绝了卫老将军的好意。
“回老将军,奴婢名叫衔枝,此名乃陛下所赐。奴婢出身卑贱,生似飘萍,幸得陛下垂怜,赐予诸多恩典。奴婢早已下定决心,愿将此生献给陛下,终身侍奉左右,断不能因为一己私利离陛下而去。”
“多谢将军大人的厚爱,奴婢福薄,恐怕无缘成为将军的弟子。”她保持着俯身行礼的姿势,语气却不卑不亢。
卫老将军意外且无措,他万万没想到会被一个小宫女拒绝得如此干脆。
“这……这……”他一时语塞,心中仍留着一丝不舍与期盼,“小姑娘,你再考虑考虑……”
衔枝或许还没有意识到,拜卫老将军为师意味着什么,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机会。代表着她的未来,有了一种全新的可能。
尽管有些不舍,但刘宝珈不得不为衔枝的前途考虑。
“阿枝,机会难得。”刘宝珈握紧衔枝的手,微微摇晃,她望着那片看不透的灰蓝,思索片刻,脑中闪过一个折中的办法。
“阿枝,你无需太过挂念朕,朕身边并不缺人照料,一切都能妥善安排。”
“这样吧,你每日辰时往将军府习武,待到晚间再返回宫中,就如同去学堂读书一般,你依旧是我身边的人。”
衔枝的眼中闪烁着犹豫与好奇交织的光芒。
卫老将军的话语确实在一瞬间触动了她的心弦,但那份冲动很快被她强行压制下去。可如今陛下都亲口应允,是否意味着,她可以尝试着迈出这一步,放手一搏呢?
衔枝淡淡一笑,“谢谢陛下。奴婢,听从陛下旨意。”
她转头面向卫老将军,缓缓跪下,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在上,请受弟子衔枝一拜!”
卫老将军喜出望外,抚掌大笑。他伸手扶起衔枝,眼中欣慰且满意,“从今以后,你便是我卫冉的关门弟子了!”
“还要多谢陛下割爱,让衔枝有机会成为我的弟子!”
刘宝珈在一旁看着这一幕,随即绽放一抹清浅的笑。
……
自那以后,衔枝便开始了“走读”生活,在刘宝珈身边的时间少了许多,刘宝珈时常在想要找她时却寻而不见。
夜风微凉,守夜的是一名面生的宫女,她跪在榻前,安静得像只缩成一团的鹌鹑。刘宝珈凝视了她片刻,低声吩咐道:“你去偏殿休息吧。”
宫女面露犹豫,唯唯诺诺地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应了下来,“是……”随后便起身退往偏殿。
就在这时,刘宝珈不禁又想起了衔枝那张沉静如冰的脸。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被褥几经捻转,皱褶不堪。
夜色愈发深沉,宛如化不开的墨,刘宝珈斜倚在床榻上,一只赤着的手臂穿过床幔,凭空悬在外面。
月光映照下,一抹淡淡的影子悄然靠近。
她小心翼翼地,生怕惊扰了熟睡中的人,想要将那只手臂塞回被褥里。
可刘宝珈却在半梦半醒间拽住了来人的手腕。“不许走……抓住了,不许你走……”
衔枝没有丝毫挣扎的念头,任由陛下这般牵扯着。
她顺着陛下的力道在床畔坐下,只见刘宝珈似乎仍困在梦中,眉头紧锁,汗湿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不时发出几句执着的梦呓。
“阿枝——”
一声短促而有力的呼唤过后,刘宝珈猛地醒了过来,浑身冷汗涔涔。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正握着某人的手腕,而眼前人正是梦中人。
她毫不犹豫地扑进了衔枝的怀里,低低地、软软地唤了一声:“阿枝……”
衔枝轻柔地搂住她,单手拍抚着她的脊背,“陛下可是做噩梦了?”
刘宝珈没有回答,眼睫轻眨,“阿枝,你回来了……怎么今日回来得这么晚?”
“卫老将军留我用晚膳,膳后又加练了两个时辰,所以回来得晚了些。”她顿了顿,“下次不会了。”
借着月色看去,刘宝珈的双唇显得苍白而干燥。衔枝点了点自己的唇道:“陛下喝些水,再重新睡下,好不好?”
刘宝珈点点头,接着,衔枝端来一杯温水,递到她的唇边。她就着衔枝的手喝完了杯中的水,随后重新躺回了被褥中。
仅仅是看到衔枝熟悉的身影,刘宝珈心中乱如麻的思绪便得以抚平,所有的惴惴不安仿佛都随着这杯温水消失了。
或许是因为衔枝是她在这个陌生世界,偌大的皇宫中唯一可以真正信赖的人。刘宝珈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