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嬷嬷小心翼翼地捧着林晚晚托付给自己的护膝以及精心抄录的佛经,恭恭敬敬地呈递给了太后。太后目光落在护膝之上,瞬间被其吸引住了,眼中流露出欣喜之色。只见那护膝针脚细密、图案精致,显然是花费了不少心血制作而成。太后不禁好奇地问道:“如此精美的护膝,究竟是何人所赠?”
康嬷嬷赶忙低头答道:“回太后娘娘,此乃林姑娘特意送给您的。老奴见这护膝工艺精湛,每一针每一线都饱含着心意,想来定是姑娘的一番孝顺之情,故而斗胆将它带来献给太后您。”
太后微微点头,表示满意,接着又关切地问道:“哦?原来如此。那她现在在未央宫的日子过得如何呢?是否安好?”
康嬷嬷连忙回应道:“启禀太后,老奴曾派人前去打探过两回,但皆未能见到林姑娘本人。据未央宫的下人们所言,姑娘在那儿生活得如同主子一般,备受优待。然而,老奴今日偶然瞥见姑娘,却感觉似乎并非如他们所说那般如意……”说到此处,康嬷嬷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所以,老奴才特地前来向太后禀报此事,希望能让太后知晓实情。”
太后听后,脸色骤然一变,原本温和的表情瞬间被愤怒与忧虑所取代。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追问道:“什么?你的意思莫非是贤贵妃竟敢亏待晚晚不成?”声音之中带着明显的怒意。
康嬷嬷见状,心中一紧,急忙跪地叩头道:“请太后息怒!老奴也不敢妄下定论,只是根据所见所闻,觉得姑娘的状况确实不太对劲罢了。”
“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那本宫定要亲自前往未央宫走一趟。晚晚毕竟是本宫的亲侄女,那贤贵妃怎能这般肆意欺凌我们林家的姑娘!”太后义愤填膺地说道,话音未落,她已然起身朝着未央宫的方向迈步而去。
而未央宫内,林晚晚归来后掐着手指计算了一下时辰,估摸着太后应该快要抵达此处了。于是,她迅速行动起来,将房间内所有用于取暖的器具统统藏匿起来。随后,她移步至后院,开始动手清洗衣物,但也只是漫不经心地随意搓揉了几下。
不多时,太后驾到未央宫,并明确表示今日务必见到林晚晚。贤贵妃眼见难以推脱,只得差遣下人前去传唤林晚晚前来相见。与此同时,还特意嘱咐他们为林晚晚更换一套冬日的衣裳,并精心梳妆打扮一番。末了,更是严厉地警告道:“待会儿面见太后之时,切不可胡言乱语,否则可有你的苦头吃!”
此刻的林晚晚则佯装出一副乖巧顺从的模样,低声应道:“奴婢明白。”
林晚晚被人引领着踏入了未央宫那庄严肃穆的主殿之中,一眼便望见了端坐在上方的太后以及一旁的贤贵妃。她心头一紧,赶忙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并高声说道:“奴婢参见太后娘娘,参见贵妃娘娘!”声音清脆而响亮,回荡在宽敞的大殿内。
太后原本正悠然自得地品着茶,听到“奴婢”二字时,眉头不禁微微一蹙,只觉这称呼异常刺耳。她连忙放下手中茶杯,挥挥手示意道:“快起来吧,过来让哀家瞧瞧!”语气中透着一丝关切与好奇。
林晚晚闻言,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但双脚却似生了根一般,纹丝不动。她的目光始终落在贤贵妃身上,似乎在等待对方的首肯。得到贤贵妃轻轻点头之后,她这才如释重负般移步至太后身旁。然而,这一系列细微的动作又怎能逃过太后那双锐利的眼眸呢?
太后伸出手,正要去握住林晚晚的柔荑,目光却突然停留在她那双红肿不堪、布满冻疮的手上。太后顿时愣住了,脸上露出惊愕之色,脱口问道:“你的手怎会如此模样?”
一旁的贤贵妃见状,刚欲开口解释,却不想被林晚晚抢先一步打断。只见林晚晚神色慌张,再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切地辩解道:“太后娘娘息怒,此事与贵妃娘娘无关,皆是奴婢自己不小心所致。奴婢只是随意清洗了几件自己的衣物,未曾想竟把手给冻伤了。还望太后娘娘恕罪!”说罢,她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太后的眼睛,仿佛犯下了天大的过错。
“丫头啊,快快起身!往昔之汝,绝非如此模样。现今究竟为何这般,动辄屈膝跪地?且道此双手,竟是因浣自身衣物而致此状乎?本宫实难置信,观其冻伤之态,显系久浸于凉水之中所致。汝务必如实告知本宫,莫非乃贤贵妃刻意为难汝耶?”太后轻柔地执起她之手,满含关怀之意询问道。
“断无此事,太后明鉴!贵妃娘娘待奴甚好,诸事皆不许奴操持,在此处,众人皆敬重有加,奴所经历与昔日居于琼华宫时并无二致。”林晚晚赶忙摇首否认,目光却始终不离贤贵妃面色。
“太后您亦闻之,妾身向来礼数周全,对姐姐更是体贴入微。姐姐于此间饮食起居俱佳,每日无需操劳,然其自觉不安,执意亲自洗涤数件衣物。妾身虽曾苦劝,奈何姐姐执拗不从,妾身亦是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姐姐可说是否?”贤贵妃对于林晚晚当下之应答甚感称心,遂顺其言辞继续说道。
“是是是,贵妃娘娘说得都是,是奴婢自己不小心冻伤的,跟娘娘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林晚晚诚惶诚恐地说道。
话音刚落,只见一名婢女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小心翼翼地端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贤贵妃眼波流转,微微一笑道:“太后,您的这杯茶已经凉了,不如让臣妾帮您换一杯新泡的热茶吧!”她的声音温柔婉转,犹如黄莺出谷般悦耳动听。
林晚晚连忙伸出双手,恭敬地从婢女手中接过那杯冒着缕缕热气的茶水,轻声说道:“还是让奴婢来伺候太后吧!”然而,就在太后即将触碰到茶杯的瞬间,意外发生了——不知怎的,林晚晚突然手一抖,整杯滚烫的茶水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倾泻而出,尽数洒在了地上。
林晚晚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如纸,她惊慌失措地跪倒在地,一边拼命磕头,一边声泪俱下地求饶道:“奴婢该死!奴婢知错了!请娘娘恕罪啊!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请娘娘高抬贵手,千万不要惩罚奴婢……”她的这番举动仿佛是出于本能反应,完全来不及思考。
贤贵妃见此情形,连忙快步上前扶起林晚晚,并柔声安慰道:“快些起身吧,本宫何曾说过要责罚于你呢?本宫又何时曾惩罚过你呀?”
尽管得到了贤贵妃的宽慰,但林晚晚依然心有余悸。她低垂着头,不敢直视贤贵妃的目光,嘴里虽然连声应道:“没有没有,娘娘一直以来对奴婢都非常好,是奴婢自己太笨手笨脚了……”可她的神情却显得格外惶恐不安,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个不停,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
太后在宫中历经风雨数十载,对于各种情况可谓是洞若观火。此刻,林晚晚那完全出自本能的惊恐表现,太后一眼便能瞧出其中端倪——这个可怜的女子,显然对贤贵妃心怀深深的恐惧。而当太后上前扶起二人,并毫不犹豫地掀开林晚晚的衣袖时,眼前所见更是令她瞠目结舌:只见那白皙的手臂之上,布满了或大或小、新旧不一的伤痕,触目惊心!
太后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怒不可遏地喝道:“好你个贤贵妃,竟敢如此欺凌我林家的闺女,简直视哀家如无物!”
面对太后的斥责,贤贵妃心慌意乱,连忙申辩道:“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臣妾着实不知晓啊!莫非是下面那些奴才们胆敢对我阳奉阴违不成?杏儿,快去将训导嬷嬷给本宫唤来,好好询问一番此事缘由!”
然而,太后却根本不给贤贵妃任何解释的机会,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必多言!是非曲直,哀家自会查个水落石出。如今,哀家要带着林晚晚离开这未央宫,从今往后,林晚晚便是我寿康宫的一等宫女!”太后这番话,毫无商量余地,纯粹只是一种告知而已。
说罢,太后紧紧拉住林晚晚的手,甚至连头都未曾回一下,便毅然决然地踏出了未央宫。留下一脸惊愕与惶恐的贤贵妃,呆呆地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