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凌国公府内弥漫着一股沉重的压抑气息,传信的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去看凌兮玥的脸色。
凌兮玥手中原本握着的书卷悄然滑落,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哥哥不会的!” 她的声音起初很轻,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的一般。
随后,她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猛地站起身来,却因双腿发软差点摔倒“不可能!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她的眼中涌起泪花,她的目光中满是绝望与不敢置信。她一把揪住传信人的衣领“说!这不是真的!”
传信人被勒得喘不过气来,艰难地说道“小姐 千真万确将军他 坠崖了,如今下落不明。”
凌兮玥就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雕像,静静地伫立在望春居的窗前。她的目光穿过那扇窗户,投向了未知的远方,可眼神中却没有焦距,空洞而茫然。
“封锁消息,定不能让夫人知道!” 凌兮玥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心底最深处艰难地拉扯出来。
身旁的丫鬟们急忙应是,可她们担忧地看着凌兮玥,只见她的脸庞苍白得如同冬日里的初雪,没有一丝血色。那原本灵动的眼眸此刻如同被寒冰冻住了一般,透着无尽的哀伤。
随后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然,她脚步匆匆地走出凌国公府。府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发出沉闷的声响,就像命运之门在她身后无情地阖上。
她迅速翻身上马,那匹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急切心情,不安地刨着蹄子。凌兮玥紧紧地握住缰绳,手中的力道仿佛要将缰绳嵌入掌心“驾!” 她一声低喝,马鞭狠狠甩下,骏马长嘶一声,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凉州的方向飞驰而去。
一路上,风在她耳边呼啸而过,吹乱了她的发丝。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与哥哥相处的点点滴滴,十四载的兄妹情如同电影般在眼前放映。
哥哥温暖的笑容、在她受委屈时挺身而出的背影、手把手教她读书写字的场景 这一切都让她无法相信哥哥已经坠崖离世。
凌兮玥的目光坚定地望着凉州的方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一定要找到哥哥,就算哥哥真的已经死了!她也要找到证据还有杀害她哥哥的凶手!
马蹄扬起的尘土在身后弥漫,如同她那不肯消散的希望。她不顾一切地在官道上奔驰,哪怕路途遥远且充满未知,她也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因为那是她的亲哥哥,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亲人。
朝堂之上,原本凝重的气氛在凌伯傲听到凌辞坠崖的消息后,瞬间凝固成冰。凌伯傲的脸色刷地变得惨白,仿佛所有的血色都在那一刻被抽离。
他瞪大了双眼,眼神中先是难以置信,随后是如波涛般汹涌的悲痛。
砰!
凌伯傲手中的笏板突然掉落,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朝堂中如同惊雷炸开。
“吾儿” 凌伯傲的嘴唇颤抖着,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只能艰难地挤出这两个字。他的双腿一软,若不是身旁的同僚眼疾手快扶住,恐怕就要直直地瘫倒在朝堂之上。
梁盛帝一脸不耐,他挥了挥手,仿佛要挥去这令人厌烦的话题“把凌大人送回凌国公府吧。” 他的声音冷漠而平淡,丝毫没有在意凌伯傲那失魂落魄的模样。
侍从们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凌伯傲。凌伯傲的眼神空洞,他似乎还沉浸在儿子坠崖的噩耗中无法自拔。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脚步虚浮,任由侍从们架着自己往殿外走去。
等凌兮玥马不停蹄的来到凉洲,已经是亥时。
亥时的凉洲,万籁俱寂,只有凌兮玥粗重的呼吸声在夜空中回荡。她望着身下累倒的马儿,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更多的是对哥哥下落的担忧。
凌兮玥艰难地站起身来,一步步朝着那黑魆魆的悬崖走去。月光洒在她身上,拉出长长的、孤独的影子。她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湿透,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两侧,可她全然不顾这些。
站在悬崖边,凌兮玥探头向下望去,黑暗仿佛一个无底的深渊,要将一切吞噬。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喃喃自语道“据说哥哥就是在这里摔下去的” 可回应她的只有呼啸的风声,那风声像是从地狱传来的呜咽,让人心生恐惧。
凌兮玥的双腿一软,瘫坐在悬崖边。夜晚的凉风吹过,却吹不散她心中的悲痛。她望着那深不见底的悬崖,泪水如同决堤的江水,不停地从眼眶中涌出。
“凌辞!你不是说过你会平安回来的吗?!”
她的声音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了出来,起初是压抑的低泣,而后那声音如同决堤的洪水,在这寂静的夜空中爆发开来,回荡在山谷之间,每一个字都像是被赋予了生命,带着撕心裂肺的悲伤。
她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从眼眶中滚落下来。大滴大滴的泪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滴落在脚下的土地上,溅起微小的尘土。
那哭声愈发凄厉,夹杂着哽咽和抽噎,在这空旷的悬崖边显得格外凄凉。她的肩膀不停地耸动着,像是要把所有的悲伤都通过这颤抖宣泄出来。
悬崖的对岸,北厥的王 —— 赫连枭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如同一尊冷峻的雕像。寒夜的风肆意地吹起他黑色的披风,猎猎作响,仿佛是这黑夜中唯一的喧嚣。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悬崖边那道纤细而又脆弱的身影上,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辨。
赫连枭刚回到北厥军营,探兵就匆匆来报,说凌辞不见了,极有可能是坠崖身亡。
那一刻,他的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小兮玥一定会来,那个倔强而又重情重义的女孩,是决然不会相信凌辞已死的消息的,除非她亲眼所见。
于是,他不顾众人的劝阻,悄然来到了这悬崖的对岸。他在这寒风中整整等了一天,不吃不喝,如同一个等待救赎的孤魂。直到亥时,那抹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看着凌兮玥瘫坐在悬崖边痛哭流涕的样子,赫连枭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揪了一下。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多想立刻穿过这悬崖,走到凌兮玥的身边,将她拥入怀中,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可是,他不敢,他有太多的不确定。
他不确定如果小兮玥知道自己是北厥王,打的是她的国家,她会不会从此恨上他。
他不确定她会不会后悔当初救了他,还赠予他漫天烟火。
他不确定这么多年来,有没有人重新占据了她的心,成为她心中的男人。
不确定太多了
这时北厥的侍卫找到了赫连枭“王上,您怎么消失了一天跑这里来了?”
他听到侍卫的声音,却没有立刻转头回应。他的目光依旧牢牢地锁在对岸凌兮玥的身上,那眼神中蕴含着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怜惜,还有一丝难以名状的苦涩。
他紧盯着对岸还在痛哭的凌兮玥,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听着,” 赫连枭头也不回地对身旁的侍卫命令道“立刻派人暗中保护那个女孩。不管发生什么,都要确保她毫发无损!若她有半分差池,你们提头来见。”
侍卫被赫连枭的气势所慑,立刻低头“是,王上!小的这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