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十五年,九月三十,萧傲下旨宣布,即日起,传位于三子萧重华。
只等到过了新年,就改年号为永安。
朝内外一片祥和。
皇后娘娘更是喜上眉梢。
从给萧傲选妃,变成了给儿子选妃,心境大不相同。
她看着那些水灵灵的秀女们,没有一个不喜欢的。
毕竟,给儿子充填进后宫,总比便宜了萧傲那个糟老头子的好。
萧傲也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甩手掌柜的快乐。
整天不是游山就是玩水,身边也再没那么多勾心斗角,当真是轻松得紧。
就连毕生都没去过的秦楼楚馆,都在贴身太监苏胜的带领下,好好体验了一回。
从此后,更加是一发不可收拾,再也不管朝政之事。
萧重华忙得脚不沾地,从前有多想要争夺这个皇位,如今就有多后悔。
在军营自由厮混了那么久,他才发现,自己更适合当一个驰骋疆场的将军,而不是整日里坐在御书房里批奏折。
听那些大臣讲一些不着边际的屁话。
为这事儿,他亲自找了几趟萧枕淮,得到的不是闭门羹,就是彻头彻尾的拒绝。
没奈何,他只能担起这个担子,痛并快乐着。
倒是即位中间,回笼兵权时,出了个小插曲。
萧明绪的皇子妃母家是镇守边关的武将世家,听说自家女儿被大皇子从皇子妃牵连成了王妃,当下心中不愉,竟然发动了叛变。
等萧重华收到消息,已经被周边的守将给镇压了,头都被割了下来,连同战报一起送来了京城,倒是没激起多大的水花。
只是这一闹,让萧重华记起了他还有一个被贬为永安王的大哥。
想起如今永安二字,已经是自家皇妹的私军之名,也是自己将要用到的年号,再让他叫这个,恐为不妥,便下口谕,改永安王为安常王。
他亲自带着王妃之父的头颅,上门看望。
萧明绪早就听到了外面的风声,火急火燎地抓着王妃的肩膀,不断催促着:
“还不快给你父亲写一封家书,让他带着麾下士兵,赶紧打来京城,助孤夺权!
到时候,孤当了皇帝,一定封他为摄政王!”
不等王妃回答,萧重华冷笑着走了进来:“王兄别着急啊,皇弟这就把你的摄政王带过来了。”
骨碌碌!
不等萧明绪反应过来,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就已经滚在了他面前。
萧明绪吓得哎哟一声,一蹦三尺多高,竟然藏在了王妃身后。
王妃直愣愣地盯着地上自家父亲的人头,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萧明绪非但不关心自己的妻子身子如何,反而顺手把她往萧重华脚边一退,大喊着:
“来人啊!弟弟气死长嫂了!”
萧重华闭了闭眼睛。
他当初也是瞎了心了,竟然把这种人当做最大的竞争对手。
“皇兄,哦,不对,如今该叫你王兄了。
从今往后,你不许踏出着安常府一步,别出去丢我们皇家的脸。
当弟弟的不会要你的命,但若你不安分,只怕也说不准会如何。
听明白了吗?”
萧重华眼眸中骤然迸射出极强的威慑力和杀气,吓得萧明绪立马捂住了嘴,连连点头。
好死不如赖活着。
别当不上皇帝,再把命送了。
孰轻孰重,他还是知道的。
萧重华从安常府主屋出来,忽然记起自己的大哥当年可是娶了霍辞的表妹为妾,差点诞下第一个皇孙呢。
他随口问了一句:“安常王的妾室如今何在?”
贴身太监赶忙凑上前来,指了指院子里正在被几个粗壮嬷嬷鞭笞的女子,低声道:
“回皇上,那便是。”
萧重华目光闪了闪。
江星烟的过去,他也了解了不少,这个李亦淑,还真是咎由自取。
这也算是古话说的,报应不爽了吧。
解决了萧明绪这个活宝,萧重华又派人去学堂告诫了一番萧泉秋。
自从离开了静妃,在老夫子的悉心教育下,这个本来就很有天赋的稚子,一心向学,进步神速。
尤其于医术一道,有极强的天分。
可是,萧重华却不许他今后与药草有半点接触。
谁知道他是不是装作学好了,再伺机害人?
哪怕萧枕淮已经言明原谅他了也不行。
经过半个月的试炼,萧重华对政事越发的游刃有余,对内减少赋税,对外大开商路,鼓励百姓从商,与大夏互通有无。
不用等到过年,已经是人人口口相传的明君了。
只不过有人欢喜,就有人忧。
孙崖香和拓跋鸿雪之间的情愫,很快就被孙太医给发现了。
起因是,从大夏边境回来后,他就觉得孙女往军营跑的次数太过频繁。
如今已经没有战事了,有一半儿的将士们都已经选择了自己喜欢的行业,退出了军营,她还去那里干什么?
起了疑心的孙太医偷偷跟着孙崖香来军营一看,瞬间眼前一黑,差点没当时就给气死。
之间孙崖香跟将士们打了一圈招呼后,就径直前往了拓跋鸿雪的营帐。
两人手牵着手,一路走一路有说有笑的,十分亲密。
一看就知道不是一天两天的关系了。
孙太医只觉脑袋里面嗡嗡作响,站都站不稳了。
还是路过的霍辞看到了那个苍老瘦削的背影,一把给扶住了,这才没让他跌倒在地。
“拓跋鸿雪!”
他一声喊喝,拓跋鸿雪和孙崖香齐齐转过头来,一眼就看到了半死不活的孙太医。
“祖父!”
孙崖香急得满头大汗,几步跑到孙邈面前,把怀中的药瓶掏出来,直接怼进孙邈嘴里,往里倒。
孙邈就觉得嘴里一阵清甜,一股清凉之意直冲脑门,眼睛唰地一声就睁开了。
一眼看到了眼前急得眼泪吧嚓的孙崖香,还有臊眉耷眼的拓跋鸿雪。
孙太医又把眼睛闭上了。
他颌下银髯乱颤,嘴唇哆嗦了半天,一口气终于喘匀了,哽在喉咙的一句话,这才说了出来:“我、我孙邈这辈子,权当没有你这个孙女!”
“祖父!”
孙崖香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
霍辞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轻声唤了句:“孙太医——”
“打住!谁都别想要劝我!
你要是铁了心要跟这个北洛贼子在一起,就当我已经死了,就当你爹娘都已经死了。
我回去就从家谱里,把你的名字给去了。
从此后,你姓什么都好,就是别跟我姓孙。
我孙邈敞亮了半辈子,没有你这么一个和贼子私通的孙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