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江星烟露出惊诧的神色,一旁走过来一位宫里的嬷嬷。
“江千金,皇后娘娘有请。”
夏风生怕自家小姐不认识,赶忙上前,殷勤招呼着:“原是桂枝嬷嬷啊。
许久不见,身子可好?”
说着,又掏出荷包递了过去。
只是这次桂枝嬷嬷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神色带着不好意思。
“常受江千金照顾,只是今日皇后娘娘亦是有事相请,断不可再让江千金破费了。”
身后的江星烟也是听明白了,这恐怕是她和霍辞灵魂呼唤时,霍辞去后宫常碰到的那个嬷嬷。
她亲自上前,将荷包塞进桂枝嬷嬷手中:“嬷嬷这般见外,可是跟星烟生分了?
若是有求于嬷嬷时,才有孝敬,星烟岂不是成了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之辈了?”
桂枝嬷嬷受宠若惊。
从前的江千金虽然也是十分客气,但并没有这般熟络,总和她们这些宫娥保持着拘礼,甚至连她的贴身丫鬟都不曾近身。
如今看着,倒是更加随和灵动,让人心生欢喜。
“江千金抬爱。”
桂枝嬷嬷再不好推拒只好收下,引着江星烟往后宫走去。
云淳风和小丫就在马车里等着她。
小丫摇头晃脑地吃着云淳风给她的糖果,要起来更加理直气壮呢。
她才不管谁当她的父亲,只要阿娘喜欢,对阿娘好就行。
云淳风爱怜地捏了捏她的小揪揪,此时此刻,仍旧宛若在梦中。
小丫竟然是他的女儿,还是他和大小姐所生,真让他欣喜若狂。
只是想起大小姐生小丫时,受的那些苦和罪,还有小丫被各种磋磨,差点溺死的从前,他就满腔充满了嗜血的戾气,恨不能将那霍李氏碎尸万段!
他拿出百万两银票,夹在食指和中指间,口中念念有词:“让霍李氏每天噩梦缠身,永日不得安宁!”
话还没说完,银票就凭空消失了。
云淳风勾了勾嘴角,最好是二师兄飞光道长接的,他折磨人可有一套了呢。
“阿爹,你在坏笑什么?”
奶声奶气的一声阿爹,让云淳风心都化开了,嘴角弧度更大。
他用额头蹭了蹭小丫:“阿爹在给你和大小姐报仇呢。”
一听这话,小丫突然一脸严肃地按住他的手。
“阿爹,你要是杀了人,就跑吧。
别连累小丫和阿娘。”
云淳风的笑意僵在嘴角。
不是,我是你爹啊,就这么绝情吗?
江星烟跟着桂枝嬷嬷,一路来到坤宁宫。
夏风刚要跟随自家小姐进去,就被桂枝嬷嬷拦了下来。
“皇后娘娘口谕,要单独见江千金。
不用担心,只不过说几句体己话。”
夏风看向江星烟,确定小姐冲她微微颔首,她便恭敬地立在门口等候。
江星烟趋步走进坤宁宫,被里面的宫娥领着去了东暖阁。
她心中七上八下。
东暖阁可是皇后娘娘日常休憩的地方,她一个民女,就这样进去,恐怕不妥。
她紧走两步,跟上前面的宫娥,轻声说道:“民女身份低微,恐冲撞了皇后娘娘,还是在门口候着吧。”
宫娥还没回答,就听见东暖阁里一个慵懒的声音传了出来:“江千金不必拘谨,随意些便好。
你与本宫也算有些交情,本宫便开门见山地说了。
今日唤你前来,不过是想让你劝劝霍将军。
赐婚之事,他最好还是答应的为好。”
语毕,东暖阁的重重帘幕一层层拉开,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穿着一身鹅黄色凤穿牡丹蜀锦常服,随意用几个攒心八宝簪绾着发髻。
不似平日那般正襟危坐、母仪天下,多了几分随和可亲,让人心头一松。
江星烟拘着礼,不敢乱瞧,不卑不亢地回道:“民女与霍将军再无瓜葛,恐难从命。”
皇后轻笑一声:“你这话拿去搪塞不知情的别人还可,咱们知根知底的,没得叫人心冷。
霍将军对你有多情根深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你说的话,他一定会听。”
江星烟直起身子,冲着皇后娘娘再行一礼:“娘娘,恕民女妄言之罪。
成婚是一个女子的终身大事,哪怕是公主,也要慎重。
就算强行嫁予自己心悦、却不心悦自己之人,日后只有无尽的苦痛与难捱。
还望皇后娘娘三思。”
皇后沉默良久,轻笑一声:“生在皇家,又是我慕家的大小姐,如何能与平常女子论处?
什么情爱,什么心悦,在家族的绝对利益面前,都不值一提。
江千金,十安她不是你想的那种为情所困的小家碧玉。
圣上给霍将军赐婚的深意,也不足为外人道。
本宫只需要你今夜去大牢里见霍将军一面,让他识时务、知进退,别让圣上为难就好。”
江星烟沉吟一瞬。
霍辞的灵魂在她躯壳里时,曾借着皇后娘娘的名头,盘活了自家的铺子。
这份人情,也是该还了。
“既然如此,民女斗胆请娘娘应允,准许云哥儿一同前去。”
皇后娘娘无奈地勾了勾嘴角:“这样会不会太伤他了?”
江星烟斩钉截铁道:“若我单独前去,给了他希望,让他以为自己还有机会,那不仅于娘娘的目的不合,也才是最伤他的。”
皇后叹了口气:“桂枝会给你一枚本宫的手令,你想带谁进去,全凭自己安排。”
“喏,民女定会将话给霍将军带到。
民女告退。”
皇后娘娘点点头,让来时的宫娥又带她出去。
桂枝嬷嬷将手令递给江星烟:“辛苦江千金跑一趟。”
江星烟笑笑:“嬷嬷言重了。
星烟还要多谢皇后娘娘给星烟快刀斩乱麻的机会。”
她将手令收好,冲桂枝嬷嬷福身告辞,刚穿过坤宁门,忽地被人喊住。
“江星烟,你等等。”
江星烟疑惑回头,就看到扭扭捏捏的时安公主,手里揪着手帕,冲她走来。
她不知何意,规矩却不能丢,只好福身行礼:“民女见过时安公主。”
“好了好了,以后见了我不用行礼。”
萧十安的眼神飘忽不定,不敢与江星烟对视。
江星烟倒觉好笑:“请问公主叫住民女有何事吩咐?”
萧十安左右一瞥,确定附近除了两人的贴身丫鬟外,再无他人,这才快速地说道:“之前误会了你,是我不对,我向你赔礼。”
她说的太快,江星烟一时间并未听清,下意识地问了句:“什么?”
萧十安突然脸颊涨红,一跺脚、一咬牙,声音提高了许多,几乎用喊的:
“本公主之前误会你了,对你口出狂言,是本公主不对,本公主向你赔礼!
这下听清楚了吧!
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