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折磨她太久了,就算是她死去了,痛感依旧印在了她的灵魂里。
可眼前的小姐却轻易的抹除了她身上的痛楚。
她朝孟晚秋跪下,很费劲的喊道:“孟大小姐,求求你,求你救救我的女儿们。”
孟晚秋让她别急,将事情原委说与她听。
原来文静的父亲是大灵朝的七品翰林院编修,当家主母将文静嫁给了进京赶考的秀才赵钦。
虽说因自己接连两胎都是女儿,婆母对她多有刁难,可赵钦却对文静很是包容,也很是疼惜她,日子还算过得挺好。
赵钦前头考了一次落榜了,终于这一次,他中了举人,且名次靠前。
中举的高兴劲还未缓过来,她的屋子便失了火,火势太凶,她根本逃脱不开。
她和一双女儿死后,却没有入赵家的坟地,而是被葬在了不知名的一处山谷,那山谷有水,她们每日都感受着水火交融的痛感。
说着,文静呜咽了起来,“她们大的才三岁,小的才一岁,却也和我一样,日日都受着这样的痛。”
“求求您,救救她们吧。”
“下辈子我给您当牛做马。”
孟晚秋却是皱起了眉头,总感觉文静之死有些蹊跷。
不过她没有多说,而是直接起身说:“带我去看看两个孩子吧。”
欧阳姐妹虽然很害怕文静的这个鬼样子,可还是远远的跟了上去。
文静高兴的在前头领路,孟晚秋取出了一张隐身符放在身上。
跟在后头的欧阳姐妹就见到孟晚秋的周身微微亮了一瞬,而后那道光亮很快便消失了,若是不细看,根本发觉不了。
孟晚秋跟着文静在京中的街道上七拐八拐,终于进了城北的一处府邸。
这府邸不大,但四处还挂着红绸,看样子应是才办过喜事不久。
如今也是夜深,并无丫鬟婆子在外走动,可东边的一间屋内却是烛火摇曳。
文静在那屋前停留了一瞬,便匆匆继续往西边走去了,孟晚秋自然听见了房内传出的男女欢愉的声音。
耳力极好的欧阳玉晴顿时就飘不动道了,这谁还有心思跟着个焦黑鬼去看热闹啊?
欧阳倩倩本想跟孟晚秋一道去的,她可是要发誓做个谨守礼法的女鬼的。
欧阳玉晴:【看看?】
欧阳倩倩:【不太好吧?】
欧阳玉晴:【看不看!】
欧阳倩倩:【就就看一会儿?】
欧阳玉晴:【走!】
两鬼一拍即合,兴奋的就飘入屋内。
孟晚秋注意到两位文静的情绪有瞬间的低落,“里面那是你夫君?”
文静点了点头。
“是新娶的夫人?”
“嗯,是我夫君上司的女儿。”
孟晚秋看得出,文静死后都未过三个月,这赵钦便能另娶她人,看样子并没有文静说的那般好。
文静住的院子如今全被封闭了起来,孟晚秋远远就听见了婴孩的哭声。
“娘!娘亲!”
“娘亲好疼!”
“呜呜呜娘亲去哪儿了!”
文静飞快的飘进了屋内,孟晚秋就见到了两小孩在一堆废墟内嚎啕大哭,一个站着牵着另一个走路不怎么稳的孩子。
两孩子都和文静一样,只剩一副漆黑的骸骨。
两小鬼见到了文静归来,都扑向了文静,文静双手抱着两个孩子。
“招娣,盼娣,娘回来了,娘回来了。”
“羊!痛痛!”
“好痛痛!”盼娣的声音奶呼呼的,可以想象她活着之时有多可爱。
小小的身躯靠在文静怀里瑟瑟发抖,能看得出来,她们都在承受着无尽的痛楚。
孟晚秋看着着实不忍,还未等文静开口,她便飞快的解了两孩子身上的痛觉。
“羊!痛不痛耶!”盼娣原本痛苦的表情突然消失。
招娣也张大了嘴:“娘亲,不痛了,一点都不痛了耶。”
文静抱着两个孩子又朝孟晚秋跪下了,“孟大小姐,谢谢!谢谢你!”
孟晚秋将她扶起,有些心疼的看着两个孩子。
两个小孩这才看见了孟晚秋,她就像一个神仙姐姐一样出现在她们面前,招娣的身子微微向前,不知为何,她就是想靠近这个姐姐。
孟晚秋笑着将她抱了过来,“姐姐,你不怕我们吗?”
“不怕呀。”
“可是这府里所有人都怕我们,祖母还让人贴了让我们出不去的符纸,她也怕我们。”
孟晚秋知道她说的是大门那被吹破的符,就是很一般的辟邪符,可却让他们不能外出。
文静有些悲伤,她知道婆母并不爱重她,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连死后都不能入赵家的坟地,牌位更是只在起初的那个月隔三差五的供奉着,后来她给赵钦娶了如今的这个夫人后,就彻底把牌位收了起来了。
她和孩子们夜里发出了痛苦的呜咽声,被几个住附近的丫鬟听见后,她就找了人来将院子用符纸给围了起来。
若不是冬日的风雪,那些符纸渐渐湿透破碎开来,她和两个女儿只能无止境的在这屋内感受着这无尽的痛楚。
“招娣不怕,现在你们可以随处走动了。”
“真的吗?我可以去见见我的父亲吗?”
文静听后,立马拒绝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
“父亲不是说最爱招娣的吗?可他都不来看看我,他是不是因为我们死去了,哭得生病了?”
招娣认为哭得生病的赵钦此时正兴致高昂的战斗着,旁边两只女鬼兴致缺缺。
【哎,走吧!没啥看头的。】
【可不是嘛,也太小了。】
【她家夫人真能配合,就这?脸上的表情也太浮夸了。】
【算了算了,快走吧,辣眼睛。】
两鬼骂骂咧咧的离去,很快就到了文静的屋子里。
孟晚秋正心疼得摸了摸招娣的头,小小的人儿哪里知道她的父亲早就新婚另娶了,哪里还记得被大火烧死的夫人和孩子?
欧阳姐妹见到这一家三口,也顿生同情。
文静哄着俩孩子到一边玩去,孟晚秋让欧阳姐妹过去陪着孩子们。
文静曾经是痛的根本没时间去想一些事,如今她细想起来,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死,大有蹊跷。
明明她睡前都将蜡烛熄了,为何她的屋内会突然起那样大的火?
明明府里有人,为何会火势起那样大了后,才听到外头人的救火声?
“孟小姐,你说……我和孩子们,真的是意外失火吗?”
孟晚秋摇头:“不是,我看过了,你与孩子本可以再活两个月的。”
“再活两个月?”文静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