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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耻辱

    太平殿内。

    血之光着膀子,背上荆条纵横交错,丝丝血迹顺着他古铜色肌肤蜿蜒而下。

    鲜血滴落于地,绽出刺目红梅。

    他抿唇,俯首叩头,语调噙着万分懊悔,“属下不该擅作主张,险些伤及沈三小姐,罪不可恕。”

    张嘉礼似浑然未觉,他只是半倚在那床榻上,一身白袍随意散落身侧,黑眸沉沉,宛如深不见底的幽潭。

    半晌,薄唇翕动,轻言,“今日之事,你可有从中所获?”

    血之听闻此言,稍顿半晌。

    床榻上之人等了片刻不见他出声言语,本就如浓墨似的黑眸渐染上失落,正欲出声说些什么,血之总算开了口。

    他并未起身,紧握的双拳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泛白,愤恨道:“属下从不知向来敬重的长老们竟如此绝情,纵使少主为复国奠定这般巩固基础,他们仍旧将少主当成外人。”

    言罢,他猛地挥拳砸向地面,沉闷之声在殿内回响,似要将满心愤懑宣泄殆尽。

    张嘉礼淡然敛眸,并未言语,只是手指轻轻在榻边的扶手上摩挲着,那动作看似随意,却透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沉。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又平静,仿佛在诉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寻常小事,

    “血之,在这复国的棋局之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量,长老们亦有他们的顾虑。”

    血之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解与愤怒:“顾虑?少主多年来殚精竭虑,奔波各方,联络各路势力,只为早日恢复封迟国之荣光。

    如今复国在望,他们却因少主身世而百般刁难,这算何种顾虑?依属下之见,少主身为大储皇子,本可坐拥江山,又何必为他们费心费力?何苦为那些人谋江山?”

    张嘉礼默了半晌,眸光幽幽望向窗棂外的月牙,如墨眼眸漾起些许悲凉之意。

    若他仅是大储皇子该多好,若母后从未留下那封书信该多好,若他生来便在这大储皇宫中,想必他也无需肩扛如此重任吧?

    可一切假设都只是虚妄,每日拿起母后所留书信,他似都能感受到那悲痛到极致的情绪。

    “血之可知,若我真坐拥江山,母后又会受何羞辱?”

    张嘉礼垂眸,眸中的情绪落于阴影之下,分明能看清那双黑眸深沉如墨,却辨不明其中情绪。

    血之微愣,抬首凝他。

    “身为封迟国长公主,被大储君王掳掠囚禁,期间饱受凌辱。在世人眼中,如此遭遇之下,以三尺白绫自缢才是符合其身份与名节的归宿。

    可母后,她远至大储之后,不仅与大储君王举行大婚,更甚者,还与其有肌肤之亲,从而怀有子嗣。

    这些行为,每一项单论,都足以成为封迟国百姓的笑柄,被他们所不齿,且必将被载入史册,成为耻辱的印记,为后人所诟病。

    此乃严重损害国家尊严与形象之事,其影响之恶劣,不可估量。”

    张嘉礼言至于此,眼梢微红,眼底是那化不开的悲伤与凄凉。

    可母后呢?

    母后为了让他有朝一日复国雪耻,拼尽全力,忍受了无尽的耻辱才诞下他,可见母后心中的恨意与绝望是何等之深。

    这份恩情与使命,如同重枷,死死地压在他的肩头,让他无法逃避。

    那封信,是母后的血泪,也是他此生无法卸下的枷锁。

    “母后于我有生育之恩,师傅于我有养育之恩,他们将所有希望皆寄托于我,若我弃了这复国之业,那我便是这世间最不孝之人,更是封迟国的千古罪人。母后所受之苦、所忍之辱,就真的成了一场空。”

    张嘉礼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那黯淡的月色,声音有些哽咽,却又强行压抑着。

    跪于地上的血之见自家少主这般模样,噤声之时,早已泪流满面。

    往昔,他未曾真正理解少主的艰难,今日听闻这些肺腑之言,心中愧疚懊恼之情愈发浓烈。

    少主一生都在思虑他人,长公主临终之愿,殷神医自幼所愿他习得之物,各位长老他皆得费心应对。

    在这错综复杂的局势中,他是何等的不易,每一次行动,都要权衡对这些人的影响。

    他本可以活得轻松自在,像方颜大皇子那般。

    可他不能,他的命运从长公主留下那封信起,便与复国紧紧相连,再也没有了回头路。

    苦心谋略十几载,少主总算有了个能让他思虑自己之人,却仍不被允许,就好似少主此生便只能思虑复国,除此之外,不可再有其他心思。

    血之看着张嘉礼略显落寞的背影,心中满是愧疚。

    他知道,少主对沈三小姐的感情极深,却又因复国使命而不得不克制。

    他口口声称为少主好,却也是步步将少主往深渊推,甚至于今日还险些伤了少主最珍视之人,实在太不应该。

    “少主,是属下糊涂,属下不该因一时冲动行事,差点伤了沈三小姐。”

    血之伏地磕头,额头撞击地面发出沉闷声响,“属下愿以死谢罪。”

    言罢,毫不犹豫抽出腰间佩剑,对准颈部便要划下。

    张嘉礼眼神一凛,白袍轻甩,暗器自袖袍甩出精准打在血之手中的佩剑上,剑身一颤,偏离了他的脖颈。

    张嘉礼箭步上前,来到血之身前,握住他持剑的手,“你之忠心,我早已明了,无需用此为证。”

    血之手中的剑 “哐当” 一声落地,泣不成声,“少主,属下自以为了解您,却从不知您心中所想,您背负着如此沉重的使命,却还要为属下的过错费心。属下实在无颜再面对您。”

    “你可知,为何你这般,我还是愿将你留至身边?”张嘉礼薄唇轻扬,将怀中白帕递去,示意他将热泪拭净。

    血之抽泣着接过白帕,眼含诧异摇头。

    张嘉礼轻笑,黑眸凝向血之,缓声开口,“大概,是年幼之时,你曾瞒着师傅偷做了个纸船给我。”

    说着,似想起了什么有趣之事,张嘉礼扬唇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