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白虎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似定要将眼前的猎物撕成碎片。
在其即将扑到的瞬间,张嘉礼瞳孔骤缩,用力一夹马腹,白棋长嘶一声,朝前方不可控制冲去——
白虎收势不及,也跟着冲了过去。
而身后,沈稚枝只听到庞然大物掉落之声发出巨响,她猛地停下奔走的步伐,愣愣凝着前方。
“大,大皇子?”
那方才还在的白色身影在此刻却消失于灌木丛中,只余尽头处那经马蹄碾碎拨开的草丛。
刺眼白光照耀而进,让人分不清前方究竟是什么情况。
沈稚枝只觉得双腿像被钉在了地上无法挪动分毫, 死死盯着前方那片被马蹄和白虎冲击得一片狼藉的灌木丛,眼中满是惊恐。
“大皇子!大皇子!”
神识中的警报声仍在继续,沈稚枝只能不断祈祷,脚下步伐越来越快,哪怕荆棘划破肌肤,也浑然不觉。
剥开那掩去的草丛,前方并非是那悬崖峭壁,而是巨大斜坡,斜坡上的植被被压倒了一片,显然是重物滑落的痕迹。
太好了!不是悬崖峭壁!
沈稚枝喜悦到极致,毫不犹豫朝斜坡下冲去。
斜坡底部,烟雾弥漫,隐隐传来白虎的怒吼声。
顺着藤蔓滑下斜坡底部,便发现这里有个巨大的坑洞,正是褚仇赤之前设下的陷阱。
陷阱底部,那白虎正疯狂挣扎着,身上插着几根尖锐木桩,鲜血淋漓。
沈稚枝心被猛地揪紧,四处张望半晌,总算在不远处凝见那一马一人。
“大皇子!”
她高呼了声,忙绕过那坑洞,朝着倒地的张嘉礼跑去。
张嘉礼面色苍白如纸,原本整洁的素袍此刻血迹斑斑、破破烂烂,手中紧握佩剑,昏迷中仍保持警惕。
白棋也受了伤,马腿颤抖,身上多处擦伤,它卧在张嘉礼身旁,打着响鼻,像是在守护着他。
“大皇子!”
沈稚枝跑到他身边迅速蹲下身子,颤抖手指轻轻搭上他的鼻尖,感受到那微弱的呼吸声后,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些。
她细致打量着他身上的伤口,除了肩膀那处被锋利獠牙所伤外,腿部似乎也有擦伤,血迹和泥土混在一起,令人心惊。
“大皇子,醒醒,醒醒,你没事吧?”
她低声轻唤,从裙摆撕下布条,小心翼翼替他包扎着臂腕上的伤,然那伤口处的血却还是不断涌出。
脑海中的警报声虽已减弱,却还是不停回响着,丫蛋慌得在神识中来回踱步。
沈稚枝心中焦急,原文中的张嘉礼受重伤时是恰好血辽搭救,可如今血辽并不在此处,剧情便又是一个未知。
生怕他因流血过多而亡,沈稚枝包扎的手猛颤,眼泪止不住啪嗒嗒往下掉。
“沈姑娘”
就在沈稚枝泪眼朦胧,满心担忧之时,如玉般的指腹蓦然掠过她的眼下,惊得她身形微颤。
她含泪垂眸,映入眼帘便是张嘉礼深邃温润黑眸,他不知何时醒来,就那么定睛凝着她好一会。
见他醒来,沈稚枝忙抹了把泪水,担忧道:“大皇子,你醒了?怎么样?伤口可还疼?”
张嘉礼并未答话,只是垂眸凝着指腹那尚湿润的触感,声音极轻,“若在下未醒,沈姑娘会哭多久呢?”
这莫名的询问让沈稚枝愣了神,只得怔然转眼看他,眼含困惑。
张嘉礼唇角荡起浅浅笑容,视线落在她藕腕上,剑眉稍蹙,“沈姑娘,你受伤了。”
言罢,他扬起手将她手臂抬起,眸中尽是忧心之色。
沈稚枝垂眸看去,自己臂腕上有一处擦伤,许是方才从斜坡滑下时摩擦所留下的伤口。
她轻摇了摇头,想要抽回手臂,“与你的伤势相比,这不过是小伤罢了,倒是张大人流了这么多血,得尽快医治才好。”
“沈姑娘似对谁都这般好,却从不顾自己。”
张嘉礼敛下黑眸,松开她的手,声如溪流潺潺而过,“但沈姑娘也该明白,你的安危亦有人牵挂。”
沈稚枝自然知晓他此言为何意,可她总要离开这里的,他们是万万没有可能的。
即便她留在这位面又如何?张嘉礼身为位面男主,他定是要与女主在一起的,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结局。
知晓再如此下去只会让张嘉礼越陷越深,她咬着牙,硬着头皮往后挪了半步,沉声道:
“大皇子,今日稚枝所为只是出于本能,换做二殿下我亦会如此,您无需多想。相信大皇子日后定能寻到与之真正相配之人。”
稍迟赶到的褚仇赤脚步顿住,本氤氲阴霾的黑眸经她此言,竟敛去黑雾,清明了些许。
张嘉礼长睫颤动,抿着那苍白无色的唇,许久才抬眼,“沈姑娘今日此言,是欲与在下划清界限么?”
沈稚枝站起身,往后撤了半步,抬眸间语气坚定,“是,臣女对大皇子并无半分男女之情,往昔种种行径,皆因朋友之谊而起。
若臣女之言行致使大皇子有所误解,臣女自会深省,自此之后,臣女定当与大皇子保持适当之距,以免再生误会,徒增烦扰。”
寒风忽起,林中树叶飒飒作响,张嘉礼如玉面容如霜惨淡,神色有瞬茫然无措。
他抬眼深凝着她,嘴唇上残留的血迹触目惊心,黑眸满是绝望与伤痛,看着她的目光恍若隔着一层无尽的迷雾。
良久,才强撑着身子摇摇晃晃站起身,并未有分毫恼怒,仅是认真问道:
“那么,沈姑娘心中所认定的那相配之人,可是那沈家二小姐?”
沈稚枝惊得往后退了半步,纵使慌乱,但面上仍是保持淡定之色。
张嘉礼见她如此,也知自己猜中七八分。
一股腥甜陡然涌上喉头,他再也抑制不住呕出口血,身子也随之朝后倒去。
“大皇子!”
沈稚枝惊呼,下意识地伸手去扶。
可还未触及,褚仇赤已一个箭步上前,稳稳地扶住了张嘉礼。
见她惊慌不已,褚仇赤压下声调,柔声安抚,
“没事,他不过是晕过去了,送他回营地寻御医。”
沈稚枝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