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巍峨,朱红大门缓缓开启,踏入宫门,便见宫内处处张灯结彩,红绸飘舞。
道路的尽头便是比舞的场地,宏伟高台矗立中央,高台下方,整齐摆放排排座椅。
王公贵族们纷纷就座,举止优雅,谈笑风生,宫女们穿梭其中,摆放着美酒佳肴。
沈稚枝闻着周遭贵女们身上的刺鼻香料味,再加上头顶烈阳,只觉得险些要热昏头过去。
她有时真是佩服这些古人,天气这么热还能长袖长裤,里三层外三层,将自己包得跟粽子似的。
“到底谁说穿越好的……”沈稚枝嘀咕着,懊恼之余,悲凉地叹了口气。
趁四下无人注意她之际,沈稚枝悄摸着蹲下,躲在贵女们的影子下,偷懒乘凉。
“诶?我怎未见到沈三小姐?萧翎,你看到了吗?”
风首领环顾四周,东张西望,寻找熟悉的身影,却始终无果,只得转头望向一旁的萧翎。
萧翎抬眸环视一圈,半晌也是无奈摊手,“未曾看到。”
褚仇赤凤眸微闪,执起茶盅抿了口茶,目光游移至贵女中,仅一眼便捕捉到了那道身影。
她似犯了困,懒散蹲至角落,半阖着眼,鬼鬼祟祟打量着周遭,随着其他贵女的步伐挪动身子,试图用此来遮蔽她偷懒的姿态。
褚仇赤见状,不禁哑然失笑。
褚仇赤放下茶盅,饶有兴致撑着下颌打量着她,这般场合下,她竟也能犯了困顿之意。
萧翎见自家殿下笑得如此,顺着他的眸光望去,果然见到了躲在角落的沈三小姐。
凝了片刻,萧翎双眸瞬息染上茫然之色,“二殿下,今日便是择献祭天大典上的献舞之人,沈三小姐怎穿成如此便来了?”
褚仇赤眉眼噙霜,凉凉朝萧翎扫去,“她即便是穿粗布麻袋,也比他人美上千倍万倍。”
萧翎立刻噤声,委屈得差点要哭出声。
果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沈三小姐那舞衣跟他人比起来,不知多寒酸。
感知到前方有道视线炽热无比,沈稚枝下意识抬眼看去,与褚仇赤那含笑凤目对上。
她咧嘴一笑,扬起手臂,无声打着招呼,
039039二殿下!二殿下!039039
凝着她那唇角绽开的笑容,褚仇赤心尖猛颤,嘴角微漾笑意。
他搁置下茶盅,伸手,勾了勾指头,学着她方才的模样,无声开口,
039039过来。039039
言罢,还拍了拍身侧木凳,示意她靠近。
沈稚枝懊恼抬眼看了眼贵女们前方的苏姑姑,朝他摇了摇头,以手化刀,放在脖颈上咔嚓了下。
褚仇赤瞧着她那生动形象的比划,忍了许久的笑声终于不可抑制从喉间涌出。
他站起身,玄色衣袍倏动,仅片刻便行至沈稚枝跟前,青葱似纤长的手伸出,还稍弯了弯,示意她覆上,
“比试还未开始,到本殿下那儿歇息片刻?”
仅片刻,沈稚枝便觉察周遭充斥愕然和艳羡的目光。
她尴尬的将身子缩了缩,“呃,二殿下,不必了,臣女在这就挺好的。”
褚仇赤挑眉,伸手将她的后领拽住,便往他的座位上拖去,沈稚枝险些惊呼出声。
被强行拖着往前走,沈稚枝脚步有些踉跄,“二殿下,参与比试的贵女皆在那里等候,这样于礼不合。”
褚仇赤恍若未闻,径直将她拉到自己的座位旁,轻轻一推,让她坐在了自己身侧的木凳上。
他执起桌案上的银筷,替她夹了块鸡腿放置盘内,“于礼不合?本殿下便是礼,你只需在本殿下身侧,就无人敢说你半分不是。”
沈稚枝眼角抽搐,拿起鸡腿咬了半口,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这个能耐。
明皇后蹙眉,凤眼看向下方,面色极其不悦,“皇上,您看这二殿下一如既往不懂规矩,您……”
褚时将视线收回,眸底掠过冷意,“皇后!你管好你的后宫便是!朕膝下的皇子如何,无需你评头论足,更何况你那彦儿行事为何样,你当真以为朕不知吗?!”
明皇后咬牙,心头虽愤懑,却也只得噤声。
上方高座,张嘉礼状似无意摆弄着桌案茶盏,抬眼望向那举止扎眼的两人,摩挲杯身力度加重,指节惨白。
“咳咳咳……”
胸腔那处似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掏出白帕,掩唇轻咳,又至无人察觉之时,将那沾血白帕揣进怀中。
啃着鸡腿的沈稚枝似察觉到某处的炽热视线,狐疑抬眼看去。
在她仰首那瞬,那股错觉却再次敛去。
唯有张嘉礼坐在上方,侧耳听着旁侧大臣与他攀谈,时不时颔首抿唇轻笑。
其言行举止温润大方,惹得那大臣笑容满面,满脸春光。
自那次于凉亭分别以来,张嘉礼便再未与她有过交集,即便在御花园相遇,他也是有意避开。
沈稚枝心中压抑的愧疚再度涌上心头,双目微垂,瞬间丧失了用餐的兴致。
褚时身着龙袍与明皇后端坐于宝座上,一瞥一笑尽显皇室之风,“诸位既已都到,便开始吧。”
随着褚时一声令下,锣鼓齐鸣,比试正式拉开帷幕。
悠扬丝竹之声响彻,阳光炽热倾泻,红绸烈烈飞舞,众臣将视线投向高台下方即将展开角逐的贵女们。
她们陆续上场,各展神通,将自己的舞蹈技艺发挥到了极致,即便在半空之中,仍旧如履平地。
沈稚枝撑着下颌细看,心头明了沈琴绶今日定会拔得头筹。
眼看这曲舞终止后便轮到沈琴绶上场,沈稚枝忙端坐起身,静候着大戏开场。
“沈丞相之女,沈琴绶。”
尖细嗓音唤起,琴声渐响,就在众人困惑沈琴绶何处时,台上陡然撒下片片花瓣,宛如云中天女散花。
在场除沈稚枝外,众人皆诧异抬眼。
沈稚枝眯眼看向瞭望台处那奋力撒着鲜花的血辽,抿唇笑出了声。
小样,都没见过这场面吧?就靠这惊鸿出场,直接甩人半条街了。
坐于秋千架上的沈琴绶都不禁愣了神。
这花瓣是从何处而来的?她并未差小桃做此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