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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张嘉礼童年。

    微风徐徐,天边的白云如轻纱般随意飘荡。

    沈稚枝握着竹筒笑得合不拢嘴,“大强果然很强,把它们都杀了个片甲不留,真棒。”

    言罢,还忍不住朝竹筒亲了一口。

    张嘉礼低笑一声,“带沈姑娘出来市集逛逛果真是明智之举,沈姑娘现下的精神,可比方才好多了。”

    “俗话说得好,人逢喜事精神爽嘛。”沈稚枝说着,蓦然停下脚步,手朝前方一指,“张大人,有纸鸢,我们去放纸鸢吧?”

    精致的纸鸢挂于摊上,鲜艳的颜色在风中翻飞着,信风鼓动。

    他默了默,有些犹豫,“在下未曾放过。”

    话音刚落,沈稚枝才恍然惊觉。

    张嘉礼对于市集中种种事物,似乎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分明斗蛐蛐和放纸鸢都是童年中再熟悉不过的物品,可他仿佛从未接触过一般。

    她转眼,默了半晌才小心翼翼询问,“张大人儿时从未接触过这些么?”

    此言一出,张嘉礼眸光骤暗。

    凉风徐徐吹过他额角的碎发,漫天的桂花香因这风刮来,透着清冽香气。

    视线渐渐模糊,思绪也远去,朦胧间,鼻尖的桂花香,似与往昔重合交叠。

    庭中数株桂花木正繁盛,淡淡花香弥漫,沁人心脾。

    幼年的张嘉礼正襟危坐,手握毛笔,凝神书写,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忧愁。

    院外孩童追逐嬉戏的声音清脆悦耳,欢声笑语不断传来,冲击着张嘉礼的内心。

    他忍了再忍,最后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来,目光越过院墙,眼中流露出一丝向往的光芒,

    “若是我也能像他们一样,尽情地玩耍……”

    正当他的心思飞向那一片喧嚣时,身后却骤然传来含着愠怒的声音:

    “阿礼!思及何事如此入神?竟将这字帖都染上了墨汁?”

    张嘉礼身形微颤,忙转头看去。

    便见殷棋年立于书桌后,他面容清瘦却双目如炬,似乎仅用一眼便能看穿他心底的杂念。

    张嘉礼心中一紧,急忙收敛心神,站起身来,行礼道:“师傅莫怪,确是阿礼分神了。”

    殷棋年眉头紧锁,神情间显露出愤懑,“继续习字。”

    “师傅。”张嘉礼在心中做了许多挣扎,终于鼓起勇气缓缓说道:“今晨嘉礼已将功课悉数完成,能否请外出游玩一时辰?”

    殷棋年未语,剑眉紧蹙,显然对于他的请求并不满意。

    “若只许我半个时辰,或是半柱香那么久也好。”张嘉礼见他面色冷峻,心中不由得慌乱,连连补充道:“阿颜提及街上有斗蛐蛐、放纸鸢、捶丸等诸般乐趣,阿礼定然只去片刻……”

    “一曰文弱,一曰懒惰,此乃读书大忌。”不及他说完,殷棋年愤而甩袖,眼中闪过不悦之色,“读书之时,岂能一心二用?”

    所有憧憬在此刻尽数被掀翻,张嘉礼低下头去,思索着如何回应,却无从开口。

    师傅对他一直抱有严厉的期待,自幼便不肯允许他在嬉戏玩闹中浪费光阴,哪怕是安寝用膳,都需恰到好处,丝毫包容不得。

    殷棋年此刻见他沉默不语,心中更是怒火中烧,遂命令身旁下人:“将院墙再砌高些,务必将院外的喧嚣隔绝。”

    话音刚落,几名下人已迅速忙碌起来,搬运工具,准备砖石。

    张嘉礼心中一沉,眼神骤暗。

    他虽年幼,却明了殷棋年此意并非仅为砌高一道墙,更多的是对他那份渴望的封锁与压制。

    “一日读书一日攻,十日不读一场空。”殷棋年继续教诲,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担忧,却也难掩那份严厉的底色,“你肩负重任,便该如履薄冰,不可将心思置于他处。”

    张嘉礼掩下眼眶滚动的热泪,轻垂下眸,“是,嘉礼知错。”

    师傅捻起他今日所习的字,冷声命令:“心生杂念,乃是大忌。今日再习十遍,以作惩戒。”

    言罢,转身离去。

    张嘉礼未有言语,待其离去后端正坐好,笔尖轻轻点在纸上,却再也无法提起心思。

    纸上只留下了淡淡的墨迹,如他的心情那般单薄而无力,然那份对自由的渴望如同流水般在心底翻腾。

    岁月无情,院墙渐渐高起,张嘉礼无奈地蜷缩在院中,仿佛这世间的所有生机,都被那道高墙隔绝了开来。

    一日又一日,他在这样的束缚中渐渐成熟,眼中逐渐失去了那份童稚的光。

    即使如此,心底那份对自由的渴望却愈加深沉,他常在夜深人静时,静坐于窗前,思忖着外面的世界。

    在每一个静谧的夜晚,咀嚼那点滴渴望,以期在书卷背后,寻找另一种义无反顾的坚持。

    他在成长的路上,辗转而前,摸索着心中那道隶属于自由的门,却久久未能打开。

    他的自由好似跟着那堵重砌的墙一般,砌在了那日。

    “张大人?张大人?”

    清风拂过,低低的叫唤好似将他从那暗无天日的梦中拉出来。

    过去的流年急剧掠过,阳光倾洒,周身透出一缕温暖的气息。

    恍惚中,迎上了少女清澈的双眸,他微微启唇,

    “抱歉,在下方才失神了。”

    见他那般神情,沈稚枝心中隐隐有了揣测。

    张嘉礼自幼便与自己的母后离散,仅有年迈的奶娘与他相依为命,又会又谁能教他玩这些呢?

    更何况,张嘉礼见惯了民间疾苦,一直以来勤奋刻苦,寒门苦读,就是为了中状元,想必也将时间放在读书上了吧?

    虽然张嘉礼是属于逆袭男主这一卦的,所有痛苦都是剧情强塞给他,必要他吃的苦,但沈稚枝还是有些心疼他。

    她提步靠近摊位,眼睛闪烁,手指轻轻挑起那只纸鸢,回头向张嘉礼笑道:

    “张大人未曾玩过的事物,日后稚枝一定教您游玩。今日,便让您放飞这一生中的第一个纸鸢如何?”

    张嘉礼微怔,旋即,狭长的眼眸中溢出点点笑意,散发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缱绻,

    “如此,那便劳烦沈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