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傲天抬眼凝着褚图,原本狂妄的笑容在他的冷漠注视下略显凝滞。
这一日陆续被人踹了两次,李傲天此时气的恨不得将这两人尽数剁碎,“你们两个竟敢如此待本大爷,本大爷今日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好大的狗胆!”风首领手握重锤,眼神凌厉如刀,紧锁着那跌倒在地还不忘放狠话的李傲天,喝道:“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了,站在你面前之人是何人!”
一语说完,风首领轻侧过脑袋,险些没笑出声。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今日竟遇上恶霸欺凌,三殿下来个英雄救美,定能将沈三小姐迷住,如此一来,岂不是皆大欢喜?
李傲天被踹到发懵的思绪终于清了些许,他幽幽抬眼,看向风首领身后那气势不凡的男子。
靛青直襟袍镶着无数金丝,经日辉洒落,意外晃眼,更吸人眼球的则是那肩上的貂毛,纯白如雪,即便他不怎么识货,都知这价格不菲。
李傲天面容总算有了一瞬扭曲,身子往后挪去,有些忌惮,只得低语询问身边的小厮,
“这,这人是谁?你可认识?”
小厮此刻早已惊恐到面色苍白,嘴唇颤抖不止,呼吸急促,胸腔处那颗心脏几乎要冲破他的胸膛。
在市井之中,关于三殿下的传闻有许多。
听人说过,三殿下酷爱他的貂毛披肩,身上所穿华服必定要镶着金丝,而眼前这男子,无论气质还是着装穿扮都与传闻一模一样。
小厮心中漾起不祥预感,面露惊恐之色,扑通一声毫不犹豫跪地,磕头连连,“三殿下饶命,三殿下饶命,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小厮的话让李傲天惊恐得如同被蟒蛇缠上的猎物,再也喘不上气,他面色尽失,整个人如坠冰窖,浑身冷得刺骨。
猛然抬眼,便对上了褚图那双漆黑如夜的眸子,而此刻,那双寒眸还定定凝着他,更令他惶恐备至。
“三,三殿下,小的眼瞎,小的眼瞎,有眼不识泰山,三殿下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说罢,李傲天伸出手,疯狂地扇着自己的脸,那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市集之中,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看来。
“这不是李恶霸跟他那狗眼看人低的小厮吗?”
“他跟谁磕头求饶呢?竟有人治得了这个恶霸?”
“这小厮方才嘴里好像是喊着三殿下啊!”
人群因最后这一句炸开了锅,众人纷纷前来围观,虽因褚图在的缘故不敢向前,但那双双眼眸却一眨不眨看着,期待接下来发生之事。
毕竟这李傲天横行霸道之事已不是一次两次了,整个市集凡是在此摆摊之人,每个人都受过他的压迫,奈何人微言轻,不想惹祸上身,只得一忍再忍。
这次惹上三殿下,他怕是没好果子吃咯。
而被沈稚枝挽着手腕的老妇不淡定了,她惊愕抬眼盯着褚图,半晌后含泪跪地,哭诉道:“三殿下!请替民妇做主!替民妇做主啊!”
她并不是没听说过南礼月星城两大殿下的名声,众人皆道这三殿下和二殿下便是那虎豹豺狼,若有人惹上这俩殿下,那这下场定比招惹上李傲天惨上千倍万倍。
可前几日,二殿下竟亲自升堂替女子主持公道,还将堂外羞辱女子的登徒子好生教训了一番。
也便是从那日起,她明白这传闻不可信,任何人还是需得见过后才可下定义。
二殿下为人和善,却被传得如洪水猛兽般吓人,这三殿下想必也是经人口口相传,才坏了名声吧?
前方李傲天和小厮嘈杂的哭嚎声和身后老妇的哭诉声混在一起,又吵又喧嚣,不禁让褚图有些烦躁的蹙起眉。
欲要怒斥让他们三个都闭嘴之际,沈稚枝却先一步将老妇人搀扶起,语气柔和道:
“大娘放心,这恶霸在天子脚下都敢如此嚣张,三殿下定不会放过他,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老妇浑浊眼眸中泪意涔涔,抬手用袖袍拭泪,“谢谢姑娘。”
“王大娘尽管说,这李傲天都做了哪些丧尽天良之事?三殿下也好依法处置。”沈稚枝抿唇一笑,眉梢的笑意荡漾。
褚图瘪了瘪嘴,将要脱口而出的那句‘拖出去斩了’再次吞回肚中,将她话中的重点暗暗记于心间。
又是依法处置,真是麻烦。
直接将这两人杀了一了百了,又能解气,又能断了他们日后的嚣张气焰有何不可?
依法处置也不过是关押数几载,出来之后仍是恶霸,有何用?
指望他们改邪归正吗?反正他不信。
若是有人将他关进牢狱中数几载,他定在牢中愈发刻苦习武,增强体魄,出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寻人复仇。
这才是坏人真正的想法,可并非会搞弃暗投明那套,这都是哄小孩玩的。
但若依法处置能令她高兴,那麻烦点就麻烦点吧。
王大娘提及此处,泪水再次止不住从眼眶滑出,压抑着的情绪崩溃而来,“民妇家住城外村落,本来此处卖陶瓷之事是民妇的相公,前几日仅是因不给这李恶霸银两买酒,便被硬生生打断了腿,现还躺在家中难以行走”
言语越发哽咽,直至最后再难以维持情绪,崩溃大哭。
在场的所有围观之人都红了眼眶,皆能感同身受。
被李傲天打断腿的摆摊小贩何止一个?几乎每月都会有个人受此遭遇,若有些存到钱的将钱奉上,才能免除此灾。那些拿不出银两的,皆会被活生生打残。
沈稚枝听着王大娘所诉遭遇,紧蹙眉头,素手轻抚着她的后背,想安慰她却不知从何开口。
王大娘上前两步,跪至褚图跟前,“三殿下,这李傲天奸同鬼蜮,行若狐鼠,将我们这些摊贩近乎要逼上绝路,实乃恶徒。”
言罢,泪眼朦胧,叩头行了一个大礼,“请三殿下为草民们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