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仇赤本就在暴怒之中,见其那般无所谓至城门外信步而来,一时失了理智,快步上前,毫不犹豫便朝他脸上重重甩了一拳过去。
褚图被这一力度打得朝后退了两步,还未等他抬眼出声,胸口处又遭褚仇赤袭了一拳,嘴上溢血。
褚图眼眸微垂,并未回手。
褚仇赤见状,愈加气愤,上前又是几拳。
出拳迅速,拳拳到肉,打得褚图连连往后退去,可他仍旧没有要回手的意思。
随着最后一击,褚图再也撑不下去,单膝一软,半跪于地,呕出一口鲜血。
这一幕直接叫沈琴绶吓得够呛。
她心底暗恼这褚图怎么还不还手?他被打成如此,她不去关心下都不行了。
关心之意若被二殿下察觉,日后他当她爱慕于三殿下,她岂不是再也没机会将他的心重新夺回了?
纵使不情愿,但碍于明面上,她只得万分不悦的走过去。
“啊!图哥哥!”
她故作无措上前扶住褚图,满眼担忧之意,“你没事吧?”
“无碍。”褚图抬起食指,将嘴角的血液抹去。
沈琴绶仰首,那双美眸噙泪凝着褚仇赤,嘤嘤道:“二殿下,你与三殿下情同手足,怎可因为一个女人这般对他?”
褚仇赤低低冷笑,并不答她的话。
他上前两步,凝着那半跪在地上的褚图,眼底泛着暴躁的怒火,“沈稚枝呢?!”
褚图默了默,抿着唇,平日那尽是上挑的桃花眼在此刻也微垂下去。
须臾,似下了什么决心,仰首道:“本王不知皇兄所说何意,今日的确是本王将沈稚枝带出,可仅是到了市集便放她回府了。本王之所以出城,不过是同阿绶去了趟郊外罢了。”
好在他早让阿绶在城门外等着他,如此不知能否拖住皇兄的步子,只要皇兄再将这南礼月星城搜上一番,过几个时辰,便再难赶上她去往大理的马车。
旁侧不断磕头求饶的守卫见此状况,闻言随刻转眸道:“二殿下,三殿下的马车内的确只有一位女子”
“是么?”
褚仇赤唇角微弯,虽是笑着,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看着就令人发怵。
“那方才本殿下打你,你为何不还手?”
目光缓落在褚图身上,他墨黑发丝飘扬,眼底的杀意在此刻迸发到了极致,身体叫嚣着想要见血。
他此刻,是真想杀了沈琴绶和褚图。
褚图听到这声询问,心间蓦然一颤,动了动唇,竟不知该如何回话。
“既然你不知如何回答,那便由本殿下回答你。”
褚图面无波澜抬眼,与其的视线在空中交织,泛出嗜血氤氲。
褚仇赤周身散着浓重杀意,一步又一步,缓慢逼近他,声如寒冰:
“你设计想置她于死地之时,是否想到了那日生辰礼,她为你筹备的生辰宴?
又是否想到了,在你府中失火时,她不顾一切冲进火场,替你寻得的那屏贵妃所留下的步摇?
你既心生愧疚,为何不看在这桩桩件件之事,饶她一命?”
褚图喉结剧烈滚动,眸中光点一闪而过。
心中蓦地如针扎般,他竟承受不住褚仇赤那威迫十足的视线,狼狈心虚的挪开了视线。
褚仇赤见其如此,眼中的杀意更是积聚在了一起,“你这般待她,可知她当时会多失落?”
半跪在地上的褚图视线中瞬息有阵恍惚,脑中竟浮现了少女那浅笑嫣然的模样,还有那日烛光中,她璀璨眸子透着碎芒,对他唱的那一句句:
祝你生辰快乐~
一时间,他竟有些恼怒抬眼,“本王断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并未想伤她性命,不过是——”
旁侧的沈琴绶大惊,生怕他说出大理之事,那环住他的皓腕陡然收紧。
感受到臂弯一紧,褚图如梦初醒。
方才就差一点,就将计划暴露,他这是怎么了?遇到她的事就这般不沉稳?
褚图拂去脑中烦乱的思绪,低眸噤了声。
褚仇赤眼尖扫到沈琴绶那微不可察的动作,炙热如刀的视线冷厉瞪着她,几番失去理智想唤弓箭手将其射杀。
他只能稳住呼吸阖眸,那虚空望不见底的视线中,唯有沈稚枝噙着娇嗔的笑声,一本正经安抚着他:
‘二殿下,杀人不好,我们可不是什么地痞流氓,做事要讲道理’
他喉结滚动,稳下杀意,抬眼阴冷发笑,“你最好祈祷本殿下能将沈稚枝毫发无伤带回来,她若受了半点伤,便请三皇弟好生护着你这心中人了。”
说着,玄色衣袂倏动,翻身上马,眼含戾气。
那个白痴根本不知道,他的确不是地痞流氓,因为他所做之事,只会比那些地痞流氓不讲理到千倍万倍。
但他甘愿装,甘愿让她做他此生唯一的道理。
可她若真出了事,他定要叫所有人血债血偿。
褚仇赤苦涩咽下口水,眸中的不安早已蔓延至整个周身,将四肢百骸填满。
“本殿下今日之所以未将弓箭手唤出,是因为沈稚枝。”
此言也不知是在对褚图说,还是在宽慰自己她一定还会再回来,他还不能动杀意,不能被她知晓自己真正的面目。
褚仇赤言罢, 扬起马鞭,朝城外驭马而去。
他不信神明,可如今,他想同神明说:
若想让他此生不动杀戮,便将沈稚枝还给他。
【褚仇赤黑化值骤减,骤升,骤减,骤升,骤减】
沈稚枝这头,被颠得都快吐了,神识中的警报声还在不住提示,又减又升的,也不知褚仇赤在搞什么鬼。
她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怎么去减褚仇赤的黑化值?
她悲催心中咆哮:【丫蛋,你能不能别再播报了,我都要嘎了,还怎么完成任务?】
【宿主,这是来自天道的警报,我也没办法关闭啊。】
丫蛋抱头蹲在桌下,凝着虚空屏那愈来愈大的警报声,泪流满面。
沈稚枝嘴角猛抽,万分无语闭上眼帘。
果然,不能对这狗蛋抱有一点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