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仇赤此言一出,殿中所有人神色各异。
沈琴绶咬牙,袖中的拳头紧握,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
二殿下此言,便是宣告这沈稚枝是他的人,他人若敢在对她不敬,便是对这大储不敬,对他赤王府不敬。
这等荣誉,她沈稚枝何德何能?
褚时位于高位,浑浊的眸子掠过些许清明,唇角绽出抹笑意。
这沈家庶女,倒是有些意思。
遂,执起桌案上的杯盅,将里头的酒一饮而尽。
沈朝被褚仇赤这语吓得惊愕失色,抬眼间便见张嘉礼眸中泛着不明情绪,静默凝着殿中一幕。
沈朝生怕褚仇赤这一言会将他心中认定的妹夫遣跑,急忙道:“张大人,这二殿下之言不过是玩笑,你权当不知便是。”
张嘉礼收回目光,凝了眼身侧恨不得冲上去将其大卸八块的沈朝,勾唇一笑,“沈将军莫要气恼,二殿下许只是想替沈姑娘讨个公道。”
说罢,张嘉礼再次转头看向褚仇赤,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所言极是,所言极是。”沈朝见他这般说,眉眼一弯,“只是替枝枝讨个公道罢了,他们两人可并非有何关系,张大人莫要误会了便是。”
“自然。”张嘉礼颔首轻笑。
“丞相,好福气啊,贵府两位千金都要成为王妃了。”坐在沈宏盛身边的大臣讨好地替其将案桌上的酒盅斟满酒。
另外个大臣嘴角更是挂着谄媚的笑容,眼中闪烁着羡慕之色,“看这沈家三小姐,可是深受那二殿下宠爱,不顾汉宫国颜面,屡次冲撞。”
沈宏盛同样被眼前一幕和二殿下所言惊的目呆口咂。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向来厌弃的女儿,如今竟能叫这二殿下这般明面维护,甚至不惜与汉宫国交恶。
可想而知,二殿下对这沈稚枝显然是上了心,甚至已经到了非她不可的地步,而这一切,都让沈宏盛感到震惊和意外。
相对于众人的惊讶,宫慕颜只感觉耻辱感极重。
她堂堂汉宫国公主屡次示好,这褚仇赤却仍是不理不睬,甚至于还在她面前当众维护别的女子,这叫她如何能够甘心?
“皇上,慕颜父皇所呈上的信笺,不知皇上可曾见过?”宫慕颜咬牙,不甘抬眼询问。
褚时撂下杯盅,眼中掠过星点,却极好的掩下。
“汉宫国国主信笺,朕自是见过的。朕膝下诸多皇子,可唯有老二老三,朕早已答应他们二人正妃由他们自行选择,君无戏言,朕也不能做个言而无信之人啊。”
宫慕颜眸光一震,心底泛着不安,她沉声开口,“皇上此言为何意?”
“若慕颜公主不介意,便另择一位皇子,朕定送上十里红妆,让慕颜公主风光出嫁。”
褚时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剑,直直地刺入宫慕颜的心口。
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褚时,嘴唇微微颤抖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褚时已将这话说得十分委婉了,但宫慕颜还是感受到了其中的决绝之意。
若她再执意为之,非要缠着二殿下,岂不显得她这一国公主太过卑微?
万般不甘心,此刻也只能将其吞下,宫慕颜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然后行了一礼,“是,慕颜知晓。”
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仿佛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深处正翻涌着无尽的愤怒和不甘。
“哈哈,联姻也罢,不联姻也罢,汉宫与大储的情谊永在,朕敬其一杯。”眼见气氛愈加尴尬,褚时即刻举起杯盅,置于半空。
“皇上英明!”
众臣纷纷附和,举杯庆和。
丝竹乐耳之音缓缓传出,殿内似早忘了方才的动魄惊心,皆饮酒作乐。
褚仇赤冷嗤一声,斜瞥着宫穆泽,不屑勾唇,随后挺直腰板,闲庭信步般朝案桌走去。
倨傲的视线对上少女那双惊愕的眸光后,顿时身形一僵,如玉耳垂泛上红晕,哪还有方才那高傲无比的模样?
他垂着眼,轻咳一声,落座。
沈稚枝将那掉下案桌的鸡腿吐出,感觉自己被劈得外焦里嫩,“二殿下,你方才说什么我,我是——”
萧翎咧着个嘴,那姨母笑就差要咧到耳后去了。
他得意的抬眼,望向那咬着帕子,泪眼朦胧的风首领,挑眉一笑,无声道:
你们殿下没希望咯~沈三小姐不要三殿下咯~
风首领气得将帕子往下一拉,活生生将那帕子咬成两瓣,再低眸看向那正朝沈琴绶碗里夹肉的褚图,更是恼得抓狂到把帕子塞进嘴里狠狠嚼了口。
还夹菜呢,再这样下去,沈三小姐若真被二殿下抢了去,有三殿下后悔的。
萧翎无语看着风首领的迷之操作,这傻大个真疯了?
听着少女震惊不已的询问,褚仇赤面容愈加红润,猛的抬眼打断:“你莫要多心,本殿下方才不过是看不惯,你便当本殿下的挡箭牌,替本殿下退了这婚。”
还在朝风首领得意炫耀的萧翎面色一僵。
不是,他都准备宫宴结束后替小世子制作把木剑,教他习剑,怎二殿下又来这么一出。
方才二殿下在殿中那霸气侧漏的模样呢?怎见到沈三小姐就又成这娇羞的小媳妇样子?
风首领侧耳,将不远处的一幕尽数收尽耳中,遂,将那口中的帕子吐出,嬉皮笑脸得朝萧翎无声道:
呦呦呦~某人得如意算盘打空咯~
萧翎:……
沈稚枝嘴角猛的一抽。
这家伙真够可以的,自己倒是摆脱婚约了,害她在这里忍受一堆贵女的死亡目光,还有殿内大臣看猴似的视线。
沈稚枝愤愤将桌案上的鸡腿重新捡起,刚准备将其塞进嘴里,就被褚仇赤一把夺了过去。
她眼含讶异抬眸,却见他慢条斯理的将自己盘中的鸡腿递过来。
“脏了。”
轻轻一语,让沈稚枝不由得垂眼看向他骨节分明的手。
那鸡腿在他手中泛着诱人的光泽,她不由咽了口唾沫,一时间不知吸引人的是那手,还是那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