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熟悉的恐惧直袭身体,汗毛如刺般耸立,仿若在警示着危机来临。
他咽下口水,僵硬抬眼看去,便见自家二殿下执着酒盅,那双如深潭死寂的墨眸直勾勾凝着他。
“萧侍卫的确贴心啊。”褚仇赤轻笑出声,暗哑声音透着股寒气。
这句话外人乍一听没什么奇怪,可萧翎却是吓得汗毛直竖。
他的身体不由一阵发悚,恍惚间大梦初醒,简直恨不得扇自己脑门一掌。
他这脑子真是犯浑了!
方才将这披风给二殿下,让二殿下交由沈三小姐,沈三小姐若夸了二殿下,他这功劳不就坐稳了?
现在好了,沈小姐夸了他,二殿下这阴阳怪气的模样,显然是生气了,而且这目光简直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般。
现在好了,别说涨月钱了,二殿下别整死他,他就该感恩戴德了。
在萧翎懊恼不已时,褚仇赤接下来的一番话再次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既如此,萧侍卫便去同汉宫国之人比试一番,在这宴会大放光彩,也好找到个心仪之人啊。”褚仇赤凤目轻佻,凝着萧翎薄唇轻启。
“”
旁侧正郁闷气氛怎么突然凝固的沈稚枝,面容出现大大囧字。
大放光彩?
如果她没记错,原文萧翎之所以未能成为守在远处的弓箭手暗卫,无非就是因为他的箭术并不卓越,仅会近战。
若真让他上去丢脸,怕是褚仇赤还没动手,皇上就得将他先剥皮去骨。
沈稚枝疑惑转眼,抬眸便见萧翎眼含求助,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沈稚枝强忍笑意,只得伸手揪了揪褚仇赤的衣袂,眼梢弯起,“二殿下,萧侍卫的箭术拙劣,根本就不及殿下万分之一。他若出手,人家还以为二殿下的箭术是旁人虚夸的呢,要不还是算了吧。”
凝着她那清澈如水的双眸,又听她那般崇拜的赞叹,褚仇赤耳尖微热,轻咳了声。
萧翎见状便知有戏,立刻顺水推舟,“是啊是啊,二殿下一手箭术无人能敌,莫让小的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他苦巴着脸,那副悔不当初的模样简直见者落泪,闻者伤心。
褚仇赤微不可觉勾着唇角,却在睨向萧翎时瞬息掩下,“呵,在本殿下身边待这么久都毫无长进,这个月俸禄扣除。”
萧翎面部表情不受控制的抽搐两下。
自家殿下果真是个醋坛子,一言不合就翻,看来日后接触沈三小姐要更小心些了。
再看比试场上,两国皆已选定了出场的武将。
“咻——!”大储国将士手握精弓,瞄准,箭矢瞬息飞出。
尖细声音立刻从殿外传来:“大储将军中靶,九环。”
“丢人。”褚仇赤薄唇微漾不屑之意,那眼神就像是在看小孩过家家似的。
“哈哈,二殿下所言极是,这林将军箭术实在拙劣,还敢上前比试?二殿下不如上去一试?”
坐在褚仇赤右侧后方的大臣自是不愿看自幼成长的大储国遭人看不起,见其吐槽,立刻嬉笑凑近道。
“滚!”褚仇赤眸光骤冷,薄唇微启。
那大臣被这冷厉的目光看得心慌,漾着尴尬笑意噤声。
“二殿下,这弓箭啊,整个南礼月星城唯有您最厉害了,若能替大储国争足颜面,那——”
左侧后方一大臣也讨好的将杯盅举起,欲要敬其一杯。
“你也滚。”褚仇赤毫不给面子。
又一大臣灰溜溜退下。
见劝告无果,一些大臣即便再想让其出手,也不敢再发言,生怕惹恼二殿下,命丧黄泉。
沈稚枝在家里就十分爱看国运会,特别是射击一项,她常常看得热血澎湃。
如今如此近距离观看,让她不由激动的拍着褚仇赤的手臂。
“哇哇哇,二殿下,你看到没有,刚刚大储将军射了个十环诶,这比试若是二殿下上去,定能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好想看看二殿下的箭术如何啊。”
来这么久,她还从来没见识过褚仇赤的箭术呢,现实中一些箭术卓越的人才都能令人瞠目结舌,更何况是里的呢?
身后俩被怒怼回去的大臣瞪大眼睛瞅着眼前那不知死活,胆敢那般拍打二殿下的女子,心中暗叹这女子怕也要受此羞辱了。
可接下来,令他们更不敢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那素来拥有‘阎罗王’称号的二殿下竟未有半分恼意,反倒浅浅勾着唇角,耳尖如点上了胭脂,泛着红晕。
随后,在一干众臣惊叹不已的视线中。
他垂眸,凝着旁侧的少女,低语道:“既你想看,本殿下待会便比试给你看。”
大臣:
他们刚刚好像做了一场梦?
“大储将军十环六箭,汉宫国将军十环八箭,汉宫国将军胜!”
随着殿外这么一声通报,坐至案桌旁的宫慕颜唇角猛地上扬,极为高傲的仰头,目光不善看向沈稚枝。
沈稚枝自也不甘示弱,朝她翻了个白眼。
唉,傻孩子,放弃吧,这是天道选给女主的舔狗反派,任何人不得染指的。
褚时见此,龙颜微染上不悦。
但第一轮比试的胜负已定,他也只得故作大方道:“不愧是汉宫国的武士,这箭术,实属精湛,朕不得不服。”
宫穆泽满脸笑意,起身行了一礼,“这不过第一轮比试,运气好了些,后面还有两轮呢,想来只是大储国特意放水相让,才让我汉宫国武士赢了去。”
褚时闻言,脸色陡然便垮了下来。
此言乍一听是在谦逊,实则不过是在讽刺他大储国无一精将。
宫慕颜莲步款款向前,行礼,朗声道:“第一轮既是我汉宫国武士所赢,那么,大储国是否该履行方才的赌约?”
褚时点头,“应当如此,慕颜公主想如何?”
就在这话问出口的瞬间,沈稚枝猛然就感觉到一记冷眼狠狠的扫在她身上。
不安感瞬息覆上,她抬眸望去,便见宫慕颜那冰冷到恨不得将她身上戳穿无数个洞的眼神直凝着她。
随后,她勾唇一笑,“这些将士们日锻月炼,疲于奔命,辛苦至极,不如就由沈三小姐为将士们献舞一曲,如何?”
对于二十一世纪的沈稚枝而言,人与人之间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
可在这封建社会,即便是丞相府不受宠的庶女,那也是千金之躯。
让其为将士们献舞,便是将她当成最低贱的舞女,无疑是赤裸裸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