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枝撒着脚丫狂奔,赶到城外粥棚时,被眼前的一幕彻底震惊。
粥棚早已乱成一团,白粥撒了一地,瓷白碗更是被砸碎得不成样子,难民们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捂着腹部痛苦倒地,哀嚎不止。
场面只能用四个字形容:一片狼藉。
沈稚枝愕然不已,文中并不是没有描述过这一章。
但那是因为沈琴绶和张嘉礼一块施粥引起褚图的不满,褚图这才下毒,试图用此计陷害主持此事的张嘉礼。
可现在主持赈灾施粥的是褚仇赤啊,张嘉礼不过是辅佐,而且沈琴绶也并未参与这此的施粥赈灾,那还有谁会去做这种事?目的又是什么?
抬眸看去,目光却与粥棚内衙役包围圈中清亮的眸子交织在了一起。
沈琴绶?!她怎么会在这里?
沈琴绶站在褚仇赤身侧,娇弱得像只误入闹市的小白兔,可那冲她挑衅的目光却像只看到猎物的毒蛇。
啧,果然是主线剧情躲不过,女主注定会到粥棚来。
想不通,理还乱。
沈稚枝抛开脑中烦乱的思绪,移开视线望向粥棚外,张嘉礼眼梢通红,试图去搀扶那些灾民,却被些暴躁的人狠狠推倒在地。
他如雪白袍染上泥垢,鬓边发丝凌乱,原本整洁的衣袍也被那些灾民扯得皱巴巴。
“大胆刁民!这可是少卿大人!你们不要命了吗?”
李壮伸手揽着那些不断挤过来泄愤的灾民,转头冲张嘉礼道:“张大人,您先离开,这里交给属下。”
那些灾民早已陷入崩溃,嚷嚷着:
“我们的命不值得,你们这些狗官,不想施粥还假惺惺什么!”
“给我们个交代,不然我们跟你们拼了!”
“没错!大不了一块死!”
难民们情绪激昂,手头有什么便往前砸,张嘉礼无处可避,白袍再次染上污迹。
沈稚枝在原文看到这个的时候就无比心疼这个清风明月的大男主,如今见他就在眼前被人这么欺负,一时怒不可遏。
在最后一颗碎石朝他砸去时,沈稚枝疾步过去,死死将其护在身后。
那颗碎石不偏不倚,朝她的脑门砸去,额角瞬间红肿。
“沈姑娘?”
张嘉礼垂眸,凝着跟前比他矮一个头的少女,她目光坚韧,就那样奋不顾身的挡在他前方。
粥棚内冷眼睨着这场闹剧的褚仇赤,看到不远处那抹娇俏身影后,顿时眸光沉下。
她待人一向都是这般吗?
沈稚枝本想好好劝说,但被碎石砸到额角,疼的她有些恼怒,语气不由携上怒意。
“都闹够没有!喊这么大声要叫谁听见?!”
灾民们看着倏然冲出来的娇小女子竟发出这声咆哮,不由愣在原地。
石凌和沈朝后脚刚赶到,便听到这声怒吼,一时竟也顿住脚步,未再往前半步。
沈稚枝是真的恼了。
原文里,沈琴绶去求褚图拿解药,还是张嘉礼不休不眠、亲力亲为照顾他们,哪怕前面遭受众多白眼和误会,他从不计较。
想到此处,沈稚枝更是气愤:
“事情尚未查清,你们便肆意发泄,若你们的命真的不值得,张大人和二殿下何苦在此地搭粥棚?有人拱火你们便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可知这般作为多令人心寒?!”
“”
人群蓦然静谧下来,少女一字一句,句句诛心,竟叫他们羞愧难当。
张嘉礼见状,上前半步,“诸位,此事我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方才我已派人去寻了大夫,身体不适者让大夫诊断一番再说可好?”
灾民们面面相觑,良久皆默认的散去。
“寻个大夫去看看米中是否有毒,若无毒,再煮锅粥来。还有这粥棚,多派些衙役修缮下。”张嘉礼转身朝着李壮吩咐道。
“是,张大人。”李壮应了声。
沈稚枝抬手揉了揉额角,吃痛的‘嘶’了声。
“沈姑娘。”张嘉礼注视她须臾,将手帕递到她眼前,眸中神色难辨,“方才你不必如此。”
怔愣,少顷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何事后,笑意清浅,“无碍,张大人方正不阿,断不该被人如此误解,我既信张大人,就该替张大人辩解。”
张嘉礼眸光微敛,片刻才道,“是沈姑娘过誉。”
沈稚枝将手帕接过,闻着手帕独属于他的体香,只觉得浑身飘飘然,眼神都逐渐迷离起来。
挨千刀的原著作者!
这么好的男主,为什么给他安排的女主这么不正常啊,等她回了现代一定要写篇同人文,让他有个更好的良配。
不过说到女主
沈稚枝脸色一沉,复而转身往粥棚走去,“你怎么会在这?”
“忧心二殿下,特来送碗鸡汤。”沈琴绶面染醉驼红,将眸光落在桌上的木盒上,缓声开口。
有理有据,可沈稚枝睨着她,总感觉有些奇怪。
【宿主,你怀疑是沈琴绶下的毒?】丫蛋冷不丁询问。
沈稚枝:【昨天施粥现场还好好的,今天就有人中毒,沈琴绶有很大的嫌疑啊。】
况且这里人多眼杂,按照沈琴绶的做法绝不可能光天化日下过来给褚仇赤送什么鸡汤。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沈稚枝冷嗤一声。
她不再理会沈琴绶,大步朝褚仇赤走去,“二殿下,此次投毒定是有所预谋,请二殿下彻查此事。”
褚仇赤狭长凤目轻挑,声如寒霜,“张大人身为少卿,这么个案子若都结不了,那还要他何用?”
蓦然起身,迫人的身高使得沈稚枝不得已仰首看他。
却见他唇角冷勾,鼻侧的黑痣衬得他矜贵孤傲,“即便张大人无法侦破此案,若遭灾民怨恨,不也还有沈姑娘代其身涉险境么?”
说完,长腿一迈,快步离去。
沈稚枝立在原地凝着褚仇赤那染上寒霜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是,这人又犯什么病?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沈稚枝扫了眼跟前发懵的沈琴绶,顿时了然。
看来是想在自己心爱之人面前和她划清界限啊,果然是恋爱脑晚期,没救了。
见褚仇赤离去,沈稚枝也懒得跟沈琴绶有什么接触,转身就走。
“”
沈琴绶咬住下唇,凝着褚仇赤丝毫未有停顿的身影,眸光戾气尽显。
以前的二殿下怎可能将她丢下自己走?
自从沈稚枝靠近他后,二殿下就彻底变了,甚至刚出征回来的大哥都被她蛊惑了。
沈稚枝这个贱人,果真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