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的诸定兴问王管家:“孙氏最近……没闹腾吗?”
在诸定兴的印象里,孙夫人就是一个安静的人,喧哗吵闹,
仿佛在诸府,就只能听到孙夫人一个人的声音一样。
孙夫人终于安静下来,因着对孙夫人的不喜,诸定兴把此人的存在都给忘记了。
“没有。”
王管家也纳闷呢,
“自从李嬷嬷赎身离开后,夫人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不愿意出院门,不愿意搭理人。”
“听伺候的奴才说,夫人经常一整天,都没说一句话。”
“夫人好像……跟大小姐吵架了……”
更确切地说法,母女俩应该是闹翻了。
“吵架了?”
“为什么?”
“就因为李嬷嬷赎身?”
诸定兴问的怀疑人生,只叹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孙氏再糊涂,也不至于把一个老婆子看得比亲生女儿还重要吧?
更何况,诸寻桃那边,他跟孙氏是都没有希望了,他还有旁的三个子女,
孙氏除了诸寻桃,就只剩下诸盈烟这个爱女。
所以,孙氏不该对诸盈烟更如珠如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诸盈烟吗?
怎么好端端的,孙氏就改了对诸盈烟的态度,还不搭理起她来了?
“奴才不知。”
他不也好奇着,想老爷带带自己去探知一二。
指不定搞清夫人和大小姐在闹什么,自己还能有个意外收获呢。
“所以,大小姐的事,是否知会夫人一句,看看夫人要不要离开诸府,去其他地方修养?”
遇刺之后,孙夫人就是借着养伤之名,拒绝了所有人的探视。
明明诸定兴都解了她的禁足了,孙夫人却像是禁了自己的足一样,
既不出门,也不让别人来看自己。
而诸盈烟竟然也被算在了这个“别人”的范围里。
“去说一句吧。”
诸定兴点头,
“她可是烟儿的生母,之前又那般宠爱着烟儿。”
“虽不知两人闹了什么气,但母女哪有隔夜仇。”
“等知道了烟儿的情况,指不定她们母女间的关系不用劝都好了。”
这个可能性,无疑非常大。
在生死大关面前,什么小恩小怨,都可以暂时抛到一边。
差不多想法的王管家走到了琴芳院,然后求见孙夫人。
让王管家惊掉下巴的是,等他说完诸盈烟的情况,
孙夫人不止没有担心诸盈烟,还问了一个叫他觉得匪夷所思的问题:
“烟儿极有可能感染上天花,老爷什么安排都没有,就让我们这么全待在府里?”
然后一起等死吗?
王管家:“???”
王管家收回惊讶,尽职道:“老爷另外买了一座三进的小宅子,王姨娘他们已经搬过去了。”
就是买小宅子的时候,他跟老爷,谁都没有想起夫人的存在。
人都搬走了,不是他提起,老爷还记得府里有夫人这么一个人呢。
所以,不吵不闹的夫人在诸府,当真是没有存在感,没有被一人记挂于心间。
这么看来,夫人其实也挺可怜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谁让夫人自己不珍惜最有出息和最有良心的世子妃呢。
世子妃对毫无关系的灾民都愿意如此出力出钱,
假如夫人善待世子妃的话,世子妃必然是这世上最孝顺的女儿。
孙夫人:“……”
她的确是被这个答案给气到了。
那两只狐狸精早早带着她们生下的小狐狸都跑远了,自己才知道这个消息。
在这个诸府,果然早就没有自己这个夫人的位置了。
“老爷这是总算想起我,想要把我安排到何处?”
以前的孙夫人是真得会闹腾,尤其是诸寻桃嫁给萧景湛的那一天,
孙夫人看到从孙家搬来给诸寻桃添妆的东西,
声音尖锐的孙夫人差点没把诸府的房顶都给掀了。
可孙夫人安静下来之后,整个人都没什么存在感了。
王管家一脸尴尬,还真没办法替诸定兴说好话。
被禁足的诸定兴每天既不需要上朝,更没有什么朝中大事需要他处理。
眼下是诸定兴最空闲,可以管着府里众事的时候,
他还当真没有记起来,自己有孙夫人这么一个正室。
“夫人,你有何打算?”
王管家干脆绕开这个难答的问题。
夫人问老爷有什么安排,难道夫人知道大小姐可能出事之后,并不准备管大小姐,也准备走人?
“我可是老爷的正室,老爷对妾室都安排这么妥当,却对我不闻不问。”
“老爷这个官,是不准备做了,还是这个足,他想一直被禁下去,不愿意解了?”
孙夫人的确是不出门,也不再与外人接触
可她的耳朵还没有聋,眼睛更没有瞎。
诸定兴被罚俸以及禁足的事情,孙夫人都听说了。
“他如此对我,等一月禁足过去,他不怕看他不顺眼的官员再参他,我亦是没有什么意见。”
只要她不出去,烟儿也不来找自己,那么自己就还算是安全的。
孙夫人哪里想得到,她心灰意冷之下的举动,
反倒是让她在这种时候,可以保住性命。
不论命运对她有再多的不公,她亦有无数的失望,
可在最近日日夜夜里,再感受着身上没有好完全,偶尔还会作痛的伤口,
孙夫人发现,她都活成这个样子了,她还是不想死,依旧想活着。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坚持的活下去,是为什么了。
只是确定了自己的确不想死,那么孙夫人总不能再跟自己过不去。
果然,等她沉静下来之后,自己的存在感是降低了,
但所有烦心的事情也跟着消失了,自己不会再被气到吐血,损了身子。
孙夫人是想明白,不愿意再折腾,
亦如幼时的诸寻桃那般,苟命要紧。
只是她不折腾了,不代表其他人也不折腾了。
大家同住诸府,所以,只要别人闹腾,孙夫人想求的一份安静,必不可能实现。
“夫人莫生气,老爷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王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夫人的脾气是没以前那么躁了,可变安静的夫人似乎比以前更难对付。